大虫和樊尔,算起来已经相遇不短的时间了。
这是这些天以来,大大小小的决斗中,唯一一场樊尔没有赢过对手的决斗。
根据赛制,由于樊尔和石皇的决斗没有产生晋级者,他们必须和目前还没有确定晋级下一轮比赛的同区选手一起重新抽签,重新比赛。
经此一役,已经没有人再想遇到石皇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石皇理应获得这场决斗的胜利的80%,而樊尔只不过做到了没有输掉而已。
同时,这场决斗也是石皇第一次让世人知道,他还有【No.6_先史遗产_大西洲巨人】这种强力卡。石皇的来历,樊尔不清楚,大虫倒是颇有了解。
石皇和之前意外死亡的伊锥一样,都是来自天狐决斗联盟的职业决斗者。人们对石皇的卡组的了解,全部集中于超兵器和超机关的连锁combo,万万没有想到,石皇竟有大西洲巨人这样恐怖的卡。
说起来,这次决斗中,樊尔还是有机会击败石皇的。
樊尔发动【天降的宝札】和【削命的宝札】后,手里拥有【兽侍_血腥魔兽人】和【原力】,若与此同时樊尔能够更早地抽到【身份转换】,这场决斗也许会被樊尔惊险地拿下。
但是决斗是很残酷的,决斗者的实力不是看谁的卡组理论上有多强,而是看实际决斗中能够发挥出多少力量。你不能说,我的卡组中有某某卡,我要是抽到那张卡你就输了,所以我比你强。而是,你输了,所以你不如我。
可以说,樊尔无法战胜石皇,有一定运气因素在其中,但归根结底,还是樊尔的卡组里没有足够强的卡片。众所周知,樊尔的卡组里,原本攻击力最高的卡是【兽侍_牛头人马兽】,为2000。
也许在魔法陷阱卡的帮助下,樊尔的怪兽同样可以击败大西洲巨人,但你可以保证自己每时每刻手里都有这种卡吗——拿樊尔和石皇的决斗举例,你能每时每刻都能保证自己想要【原力】时抽到【原力】,不想要时打死也不会抽到吗?
也许传说中的决斗者可以,樊尔不行。
现在,樊尔和石皇重新参与抽签,樊尔的压力同时也来到了大虫和其他决斗者的头上。所幸的是,再抽签后,樊尔和大虫都没有抽到石皇。
樊尔抽完签后,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车厢房间中,倒头就睡。这一睡,就是持续了一天一夜。
樊尔所在的四号车厢里,聚集了整整四个人,此时樊尔已经睡了足足三十个小时,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大虫试过樊尔的鼻息,显然只是酣睡,但以前也没发现樊尔是很懒的人啊?况且睡这么久已经脱离懒的范畴了。
得想办法叫醒樊尔,不然他得睡死。
江袅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好办法:“大虫,要不你给樊尔做人工呼吸吧?”
大虫脸上的表情一度十分挣扎,最终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道:“江袅妹妹,不要乱出主意,我的初吻是留给女孩子的。”
“留给哪个女孩子?”
“咳咳。”大虫干咳一声。“这个不重要,江袅妹妹,既然这个办法是你想的,当然你来执行最好不过了。”
“我不可以的,花花会吃醋的。”说着,江袅搂紧了花漫的胳膊。
花漫说道:“就你的初吻给我家翠花它还嫌弃呢,别磨磨唧唧的,试试行不行。”
“花漫姐,你可不能这样说啊。我这个人是超级,超级保守的,我必须守身如玉,毕竟这世上馋我身子的女人太多了,初吻我不会说给就给的。”
江袅起哄道:“快点快点,你的破初吻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快点快点。”
大虫悲愤地道:“没想到,这世界上第一个享受被我吻醒的待遇的人竟然是你,便宜你小子了。白雪公主,快点醒过来吧……”
“咯咯咯。”大虫正要对樊尔下毒手,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大虫像做贼一样收回嘴巴,整理着装跑去开门。
敲门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温婉少女,她的脑后很随意地梳着马尾,身穿如白天鹅一样圣洁的白色过膝裙,乖巧地将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位美女,我叫大虫,请问你找我有何贵干哪?”
“……这里不是樊尔的车厢吗?”
“这个声音是读秋吧?”“好像是。”大虫身后,花漫扒开大虫:“读秋,你找樊尔?”
“樊尔在睡觉,对了读秋,你和樊尔认识吗?”江袅随口问道。
“不认识,但他需要我的帮助。”
“停停停停停停——”大虫粗暴的打断了三位美少女之间的对话。“可以让我插入你们的话题吗?为什么你们之间好像认识的样子。”
江袅道:“你不认识吗?大虫,她可是你的隔壁邻居,19号车厢的决斗者哦。”
“啊?有这种事?这种事情我不知道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我每天都潜心研究我的卡组,怎么有机会认识新朋友呢?”大虫脸皮奇厚的自夸道。“你叫读秋吧?进来说话吧。我跟你说,我这个人呢,哪里都好,就是太害羞了,不善于交际,我觉得我们分到相邻的车厢完全是缘分所致,可以交个普通朋友……”
花漫伸手堵住大虫的嘴:“读秋,你刚才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可以唤醒一直沉睡的樊尔。”
“叫醒樊尔吗?你来的太凑巧了,我们刚打算勉为其难的给樊尔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没用的,樊尔并不是不能醒过来,而是他自己把自己困在梦里,你们就算把他倒吊起来,他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自己把自己困在梦里?”大虫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怎么个困法?”
“你们先出去回避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十分钟就足够了。”
大虫三人面面相觑。
“放心吧,你们在门外等待十分钟就可以进来,你们会看见生龙活虎的樊尔。至于我会用什么方法,我需要保密。”
大虫挠挠头:“既然你这么有自信,也好吧,给你十分钟尝试时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把这里先让给你了。”
说着,大虫陪同江袅和花漫走出了樊尔的房间,大虫边走还一边嘀咕:“漫姐,今天要是出现什么意外,我和你们挤挤啊。”
“挤个屁,你自己找个舒服的过道路段,自己跟自己挤挤。”
“漫姐,你总是这么不近人情……”
……
读秋看见的,是漫无边际的白色混沌,脚下有一定承载但空间感模糊。手戴决斗盘的樊尔站在这片土地中心,不断地重复抽卡这一动作,口中振振有词:“抽卡!抽卡!”
也许只有樊尔自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了。
这里是樊尔梦境。
读秋走近樊尔,发现樊尔的决斗盘里确实摆放了一副牌组,樊尔每抽出一张,便会盯着看一会,唉声叹气地送去决斗盘的墓地,继续抽卡。
“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十个小时了。”
樊尔抬头看了读秋一眼,内心里发出“我的梦里怎么会出现陌生女人”这种疑问,却什么也没说,继续低下头抽卡。
读秋又说道:“你再不醒过来,那个叫大虫的大个子就准备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樊尔停手一顿干呕:“我怎么会做这么恶心的梦?你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梦到你?”
“我只是你的心里产生的幻象而已,也许是你在某天见过现实中的我一面之后,又在梦里回想出我的模样。”
“我没有见过你,而且你在我见过的女孩子里面并不算最漂亮的。”
若要举例的话,对比花漫、江袅、安可,眼前的少女虽有独特的神秘且静谧安然的气质,论容貌就要普通许多,混在人群中恐怕不会让人第一眼就特别注意。
“你和普通人一样,只会回想漂亮的女孩子吗?”读秋笑着走近樊尔,将手搭在樊尔的卡组上,闭上眼睛。
樊尔皱眉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卡组。”
“这一张卡是,【兽侍_老虎斧战士】。”
樊尔莫名其妙地看着读秋,翻开自己卡组最上层,那张卡赫然便是——【兽侍_老虎斧战士】!
“你是怎么知道这张卡是什么的?”
“未来的轨迹一旦确定便有迹可循,掌握这个轨迹便可以看清未来。”读秋的右眼深处,一道漩涡状的黑光一闪而逝。“我知道这一张是【兽侍_老虎斧战士】,还知道,下一张是,【人犬兽】。”
樊尔没有继续去证实,而是直接追问道:“如果你真的可以预知未来,那么我会在这次大会上得到【邪百眼叛逆龙】吗?”
“你是一个很迷信的人呢。”读秋闭眼感知着什么,缓缓说道:“在我看到的未来,最终拿到【邪百眼叛逆龙】的人……不是你。”
樊尔的脸色微变,继续自己抽卡的动作,冷冷道:“你快从我的梦里出去吧,我要开始做见不得人的梦了。”
樊尔翻开自己抽到的卡——【人犬兽】,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读秋转身做要走的动作,却被樊尔从身后突然一把抓住一只手腕。
“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读秋挣脱开樊尔的手:“真是无礼,我只是可以预知命运,并不是操纵命运。如果你想要未来的命运改变的话,必须靠自己。”
“命运会改变吗?”
“对别人来说,我的未来预知从来不会出错,但是,你似乎不同。”读秋直视着樊尔的眼睛。“在今天早上,我眼中看到的未来是,你并没有在最后关头抽到【身份转换】这张卡,因而败给石皇,石皇顺利晋级,你则被淘汰。”
“命运在我身上会发生改变?可是我该怎么做?我之前的抽卡完全被你预测中了。”樊尔拿起自己的牌组,使劲洗切。“现在我会抽到什么卡呢?”
稍一迟滞,读秋说道:“野生解放。”
樊尔迅速从卡组的中层随机抽出一张卡——通常魔法卡,【野生解放】。
神色惊恐的樊尔丢掉卡组,双手抱头,卡片散落一地。“这……不……”
读秋背身侧头说道:“樊尔,你是命运的宠儿,你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最好不要染指别人的命运,这几乎不可能实现。即使实现,往往也会伴随着你无法承受的代价。”
说完,读秋的身影消失无踪。
樊尔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什么是,我无法承受的代价?
……
“哎呦——”樊尔摇晃着头疼欲裂的头从床上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床前围了一圈人,她们正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的胸肌。
不好,睡觉没穿衣服。
“啊!”江袅赶紧蒙住脸。“樊尔你在花花家里的时候都不果睡的,出来和大虫单独住一起就果睡了。”
樊尔的两道眉毛拧成一团,心里暗道:姑奶奶,这两件事不存在因果关系好嘛?
“咳咳,”大虫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关于这件事情,我曾经强烈抵制过樊尔。你们也知道,他这个人野蛮强势得很,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哎呦!”
大虫只说到一半,樊尔用被子捂着下半身狠狠地踹了大虫屁股一脚,大虫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果睡对身体有很多益处的,而且是我一直以来在家里就有的习惯,和大虫没有关任何系。”樊尔还试图解释。
趴在地上的大虫姿势突然妖娆起来:“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待遇,呜呜呜,我从我舒舒服服的18号车厢过来,简直是,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身败名裂……呜呜呜呜……”
算了,不用解释了。
花漫道:“樊尔,你已经睡了三十个小时,明天有你的下一场决斗,好好地准备一下吧。”
樊尔拍拍后脑勺:“我下一场决斗的对手是谁?睡了太久给忘了。”
“读秋。”
“读秋?”眉头紧皱的樊尔在心中反复默念了这个名字三遍。
“读是一个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