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烈,小贩都无精打采的,卖包子的大叔直用头巾擦汗,还好心问旁边摆旗的黄衣小道士,要不要也擦擦脸。
黄衣看一眼他头上那平时也用来擦桌子的头巾,谨慎摇头。
这一擦下去,会出油的吧。
近黄昏,行人愈少,摊贩相继收拾归家,灯火渐点亮万户。
云吞面是黄衣的最爱,阿婆手艺老道,摊子在街角巷口,黄衣每每收了旗子于黄昏时来上一碗。
狼吞虎咽时,身旁坐上一人,也要一碗云吞面。
这人声如清泉,甘冽醒然。黄衣看一眼他,披麻戴孝色儿,江南锦绣的翩翩白衣,却坐长凳于矮桌吃一碗云吞面。
黄衣抹抹嘴,一展八卦旗,立于地面,对白衣道“公子与我有缘。”
白衣手执竹筷,诧异看来,他生得明目玉面,长眉朗然,好一身风骨,芝兰玉树,世家公子无双面。
白衣人声道“道长与我同桌吃面,自是有缘。”
黄衣摸一摸八卦旗带,若有所指道“不过,下冷时身,若无意外,怕是要无亲无后啊。”
白衣又看一眼他,不再答话,看来是将黄衣当江湖骗子了。
黄衣一笑,又卷起八卦旗,留下五铜钱,起身离去。
城西破庙
黄衣紧衣缩于供桌下,茫然望庙外胧胧夜色,叹气道“事到如今,我有什么资格好后悔的。”
黄衣乃京城张家大小姐逃婚出来的,她从小学于名道陆尚明,得陆尚明一语“只待过得儿女情关,可继贫道衣钵。”便被赶于山下断情根。
家中本就不同意黄衣学道,如此更是苦语相劝,回来与家中,女儿嫁人才是常道。
黄衣名一诗,张家正房所出,排行孙辈老大,倍受当家的,也是爷爷张正清宠爱。
可这不能说黄衣身为大小姐可以不嫁人,入道门更是让人笑话。
黄衣在父亲定下她与张家门当户对的李家公子婚约后果断逃婚了,扮作小道士一路南下到了如今这个城池,江城没有张家势力驻守,还算安全。
逃出时谨慎换过以前山上的道袍,不带一丝一毫家中财物。
如今只能靠摆下八卦旗蒙混过日,也没有去处,整日里算卦的钱只能糊口,住客栈是奢望。
黄衣拉了拉身上袍子,叹了口气。
从供桌掉下一个棕色布包,冒着隐隐的烧鸡香气。
黄衣摸摸肚子,黄昏吃的面已经不能挡饿,可这布包出现诡异。
她正奇怪盯着时,一只手伸下供桌,拿起布包,供桌一阵吱呀乱晃,好像有重物压上,随后肉香四溢,有人在供桌上吃烤鸡。
黄衣一惊,钻出供桌,发现正是黄昏遇见过的白衣人盘腿坐于供桌正中,面前还摆一只布包的烤鸡。
白衣意外看黄衣钻出供桌,好笑道“道长,有缘了,一起吗?”
黄衣咽一口口水,忍着饥饿,质问道“你跟踪我?”
白衣蹙眉“道长莫误会,我于一个时辰前到此。之前,神像后休息。”
他突然苦恼道“结果刚刚一直听到唉声叹气的声音,就醒了过来。”
黄衣心中羞愤,这么说,刚刚自己叹气时这个披麻戴孝的家伙一直听着,还憋着气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