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追击战十分顺利地结束了，骑士们在都尉的率领下收拾着战场，不少新兵的脸上还有残留着不适的痕迹，但胜利的喜悦让他们很快忘记这些不必要的烦恼。
甚至，还有人盯着斩去的首级猛瞧。
“死人的脑袋有什么好看的？”
见发小提溜着刚刚斩下的山贼头颅看个不停，刘大山十分嫌弃。
“我这不是好奇嘛。”说着，常定还是放下了那有些渗人的面孔，“这人看起来也没什么奇特的，和我们差不多的模样。”
“都是一个肩膀扛两个脑袋的人，能有什么稀奇的。”
是人就会被杀死。
“小时候，奉二叔常说凶人就应该是三头六臂，满目狰狞的，你不也是信了吗？”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听什么就信什么！”
大山低声嘀咕了两句，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招呼大家回去，与校尉的大部队会和。
遂即，已经收拾整理好有价值的物资，押送着侥幸活下来的三十几个俘虏，一对骑兵开始往来的方向行去，独独在小道两侧留下染血的痕迹。
这是鄞州兵马来到这片地区的第一场战斗，结果显而易见，凭借着良好的训练和装备，他们很轻易地就获得了首胜。
山林中不适合大股部队行进，而且鄞州军针对的也是小股的山贼盗匪，所以各个部分没有聚成一团，而是在几名校尉的带领下分头行进。
在部队开进这片山区的同时，身为监军和护军的无忘也没有闲着，来到了别人的家里，总要和主人打一声招呼的。
剡君在会稽担任朝廷官职，与无忘会面的是剡君世子——韦为，成年的儿子已经代替父亲处理封地事务多年，尽管无忘的拜访出乎意料，所为也有些过分，但其反应却十分随和。
“无忘此番叨扰，还请世子见谅。”一番交际后，无忘辞别。
“公子言重了。”
在辞别间，剡君世子满面笑容地送别无忘，只是在无忘带人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消散，手中握着的精美木雕也随手丢弃，好像刚刚对其爱不释手的是他人一般。
常年在其身边辅佐，帮助他治理领地的老仆见此，十分欣慰——世子已经具备大人物应有的品质。
哪怕心中有所不忿，但表面仍然能够心平气和地与对方交流。
这是其父也没有的涵养，世子韦为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世子可是对公子无忘此番行动不满？”
“是啊，率兵越境，我心中怎么能够安定呢。”韦为声音发寒。
“老仆这就吩咐下去，紧紧盯着他们的举动。”说着，老人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色。
“三公子说是为商队招收袭击的事情而来，只是不知道对我们有没有怀疑？”
韦为面色微微严肃起来，这正是他疑虑的地方。
刚刚的会面十分友好，公子无忘送出欠礼，他则高兴地收下，好似一次邻居间的拜访，和谐而友好，但这件事情的实质终究是不祥的。
尽管韦为不清楚无忘顺便练兵的打算，但率兵越境的举动本身就意味着其中存在着某种不安的意味。
“尤老，你说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三公子呢？”
“世子刚刚没有当面与他交恶，心中不是已经有所倾向了吗？”老人对韦为的心思洞若观火。
“是啊，天资不凡、风头正盛的三公子，我又怎么能与他闹翻呢？去岁府中收益增加，说起来，还要感谢三公子的慷慨呢。”
剡君封地靠近会稽，一直身处王室的影响力下，与王室交好是一贯的行事准则，无论私底下怎么打自己的小算盘，公开的站队一直是明确的。
已如今王上对公子无忘的庇佑态度，他又怎么敢乱来呢？
像到这里，韦为心中有些懊悔，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就放任手下的人胡搞，生生地给了对方一个出兵的借口，只是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无用，关键的是接下来的态度。
“尤老，给那些家伙透点风声，不能让三公子的人过得太安逸，我不想听到他们泄露秘密的消息。”
这样安排，是出于保密的考虑，同时也因为他心有不忿。老人明白这点，但没有辩驳，世子的这点小任性不算问题。
离开了剡君府邸的无忘一行人没有选择在城中安定下来，在无忘的要求下，他们将要在营寨中度过这段时间，所幸随侍亲卫惯于军旅生活，不存在额外的麻烦。
“无双，惩恶扬善，有兴趣吗？”
“没兴趣。”
“那杀人呢？”
“有！”
“那就大显身手吧！”
无忘驭马在前，无双双腿疾奔，速度却是不差多少。
猛兽，在荒野中才能放开天性。
见营垒就在眼前，无忘有些兴奋，倒不是真的为山贼的破灭而兴奋，而是某种基于建功立业思想的兴奋。
说起来，两世为人的无忘没有那种被给予生命威胁的切肤之痛，对山贼这类行也就没有多深的感触，这是他的幸运，但并非这乱世的常态。
命运在等待着一位英雄，去纠正这乱世，去塑造一个全新的华夏。
“来人下马！”守营的卫士见一群人奔来，大声呼喝道。
无忘没有凭借自己的身份乱来，他勒住缰绳，让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很快，先一步抵达的尹晟带领着几名校尉前来拜见。
将手中的缰绳交给马夫，无忘四处望了望，以他的军事水准来看，这处营垒中规中矩，他能够想到的基本都完备了，更多的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
‘看来这段时间的学习有些长进。’
无忘能够察觉到这种见识上的变化，十分高兴，任何出色的将领都是一步步学习而来的，天才的战场灵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但为将帅的基本功不能缺少。
对这些军旅事务，无忘谈不上喜好，但不妨碍他认真去做，活在这乱世，总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武功是一人敌，是基本的生命保障，而兵法则是万人敌，是聚集团体的力量获取胜利。
对大多数人而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无忘不同，面板带来的学习高效让他可以在这方面拥有天才的任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