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孩子们和亲友会聚,准备庆祝的时候,就在因为凭借着一手特殊技艺而获利的手艺人窃窃自喜的时候,台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不过无忘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震惊。
就在无忘给获胜的三人颁奖的档口,三人中有两人突然从怀中去除短剑,向公子无忘刺来。
至于他们身上的凶器是一开始就藏好了的,还是中途有人传递的,已经没有考虑的时间了,也没有必要。
“公子小心!”
无忘在这种公开场合出现自然不会是孤身一人,随身侍卫是必备的,除此之外,白原和无双也在场。
之前,高台上,无双的高大魁梧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不少人猜测其实力如何,能否胜过台上的几人。
几乎就在惊呼声响起的时候,无忘已经反应过来,他毕竟不是真的毫无防备。准确来说,今天的这一场赛事,他的出面观看都是为敌人设置的一个局。
在这个局中,他占据最核心的位置,起到了诱饵的作用,面对如此甜美的果实,敌人最终没能忍住诱惑,伸出了自己的爪牙。
面对抢身来攻的刺客,无忘当即丢下手中的‘废物’,拔出赤鸢,先是一剑格挡住左侧之人的短剑,然后矮身躲开右侧的利刃。
两名刺客明显没有想到自己的袭杀竟然被如此轻易躲开,不由得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言语,但是放手一搏的意思已经明了,进攻的姿态愈加激进了。
谁都能想到,此事一旦参与,他们绝没有存活的机会。
尽管不清楚为何此次的刺杀目标还是个孩子却有着如此快的反应,尽管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两人却是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东西了,他们心中的紧迫越来越强烈,因为包围圈已经形成了。
就在台上搏斗激烈,公子无忘没有受伤,并且很快脱离了漩涡中心的时候,周围的官吏、家族势力也纷纷躲避,不想殃及池鱼。
悄无声息地,有人靠近郡丞岳仑,用不引人注意的声音问道:
“大人,要继续吗?”
继续什么?自然是发动后续的人手攻击。
他们的刺杀计划虽然不能说万无一失,但也算是有两重准备。面对面、近距离的刺杀要求太高了,还需要一定的机缘巧合,并非万全之策。
常人是没办法轻易接触到公子无忘的,所以这次观赛的机会难得,他们不肯放弃。
但仅仅是安排人手参赛也有一系列的问题,如何保证来人没有人认识,如何确保他能够通过两轮考核,从而有机会来到公子无忘面前,都是问题,所以人手的选择有了诸多的限制条件。
要不是手中没有成规模的甲士,被逼到角落的岳仑都有心武装袭杀了,可惜的是,他确实没有这个实力。
就这台上的几人还是他们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毕竟能够作为刺客的好手是个稀罕物,一去不回,一趟只的买卖很少有人愿意做。
眼看台上的局势趋于稳定,两名杀手已经毫无希望,就连剩下的一名同台获胜者也被看管起来,岳仑犹豫了。
公子无忘竟然毫发无伤?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或者说,有考虑到,但觉得这种情况不会出现,他挑选出来的刺客自然不是庸手,竟然会失败?
公子无忘身边的亲卫队已经靠拢过去,虽然人数不多,但想要继续进攻不是容易的事,若是身为核心的姒无忘深受重伤,那还有达到目的的希望,此时却是不方便继续了。
“按兵不动。”岳仑决定看看事情的发展。
台上,换了对手的两名刺客已经知晓今天是没有侥幸之机了,来自白原和无双的压力越来越大。
无双一身坚不可破、刀剑难伤的横练武功让刺客叫苦不迭,他手中短剑将将十寸,在对手的面前就像是个玩笑,不仅大小是,连伤害也是。
他的同伴也不好过,他感受到了,面前这个身着白衣,手持利剑的中年人是个真正的高手,剑法凌厉,招式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每一剑都意有所指,让人感觉到危急无处不在。
刚刚公子无忘还没有脱身的时候情况还稍好,这名剑客心有顾忌,压迫性不强,此时却是招招致命,他已经感觉距离败亡不远了。
又是十几招过后,这名刺客的最后冒险失败,自知没有希望的他当即自刎,不愿意必然的严刑拷打。
他的同伴,见情况不妙,有心赴死,却不敢对自己痛下杀手,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促使着他转身逃跑。
只是面对围起来的亲卫甲士,他连逃跑的希望也没有了,手中的短剑只能给甲士挠痒痒,几下就被放倒在地,解去兵器羁押起来了。
见尘埃落定,无忘从亲卫的保护中走出,没去管死了的那人,而是走到跪倒在地的刺客面前。
“是谁派你来的?”信手接过亲卫队长递过来的凶器,无忘问道。
此时他心情不错,最危险的环节已经过去,还留下了一名活口,在这场生死荣辱的牌局中,他已经有了获胜的筹码。
优势已然到手!
面对无忘的询问,刺客没做反应。见他不愿意替自己解惑,无忘也不动怒。
手中把玩着这柄刺客之剑,绿悠悠的锋刃格外引人注意。显然,这两人是准备充分了的,短剑已经淬过毒了。
‘也不怕伤到自己。’无忘暗自撇嘴,对这些手段十分不屑。
自己可不是手无缚鸡之辈。
多年来的坚持不懈和面板的辅助终究是有效果的。
嗯!
人为主,面板为辅。
“你不说也没什么,只希望见识过刑罚之后,你还能这么硬气。”无忘见将短剑递给亲卫,吩咐道,“将他保护好,我们要好好招待这位客人。”
解决完这个‘突发事件’,无忘还需要安抚这些不知所措的大人、大夫们。
“各位大人且安心,刺客已经被活捉,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袭击,相信经过审讯后,我们一定能够找出幕后策划之人。”无忘走上前去,指着被羁押的刺客继续道,“像这种凶顽之徒,我们必定严查,必将铲除,还诸位大人和鄞州百姓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
当听到‘审讯’‘严查’等字眼时,一些人的心提了起来,若无其事的岳仑注意到,有一些视线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郡卒已经在来的路上、、、”无忘还在安抚百姓,岳仑正在考虑,冷不丁地又有人跳了出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次却不是刺客了,众人看去,原来是户曹掾史——路巡,只见他先是一拜,然后大声说道:
“君候大人,下官有事启奏!”
然后不待无忘答应,便转身指着岳仑等人的方向道:
“今日对公子的刺杀就是郡丞岳大人策划的,还有仓曹掾史谷粱巡、戈家、乌家的人参与,请公子捉拿罪犯,严惩不贷!”
路巡的话音刚毕,受邀前来观看比赛的官员和家主们便沸腾起来。
“怎么可能?”
“路大人疯了吗?”
“这可怎么办?”
有人手足无措,有人对路巡怒目而视,也有人无动于衷。
颜哲就是手足无措的那个,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之前出现刺客时,他就感觉到情况不妙了,此时路巡的检举揭发也验证了他心头的不安和猜测。
‘岳仑真的如此胆大妄为?’
他有些不敢置信,但稍微一想便信了大半。
‘岳仑有这个前科?’
之前发生在余姚的事他是知道的,后来他还拒绝了岳仑继续出击的要求。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没有他的协助,岳仑真的有胆子单干。
好吧,也不算单干,他还有其他人的协助。
颜哲心思纷乱,对岳仑既有不忿,也有窃喜和担忧。
在其他人质疑、怀疑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确定了信息的真实性。一切的遮掩已经被撕开了,双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他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也不敢想。
鄞州百年来的平静要彻底打破了!
三公子无忘就是个祸害!
想比颜哲的这点担忧,岳仑无疑是最焦急的那个,生死存亡就在此刻了。
路巡是自己人。
至少直到事情发生的前一刻,岳仑还是这么认为的,但此刻,他不在这么想了。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路巡为何违背约定,结结实实地给他来了一记背刺,只是这些事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如何保全自己,众人注视他的目光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怎么办?怎么办?’
‘刺杀没能成功,还留下了活口,该死!’
‘路巡这狗贼反戈,当场揭发密谋,该死!’
‘公子无忘不是心慈手软之人,绝不能落到他的手上!’
岳仑的思绪逐渐清晰,原来放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按兵不动就是个死,放手一搏还有生机,至于成功后如何善后就是之后的事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有人询问。
“兴国君无道,当共讨之!”
岳仑说着,拔出佩剑高呼,四周没能离开的人群中忽然越出几十号人,加上他们的随身侍从就有了半百之数,这就是他们最后的保险了。
听见他们的口号,无忘差点气笑了。
‘无道?’
‘共讨之?’
‘你在想桃子呢!’
“吹哨。”随着他的一声吩咐,亲卫从怀中取出一支哨子。
很开,四周响起了众多的呼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似乎要与尖锐的哨声应和。
而剑士们刚刚越出来的猛烈气势为之一顿,不少人情不自禁地放缓了脚步,惊疑不定。
事实上,他们的首领岳仑同样如此,但他更加明白情况的紧急,呼喝得更加剧烈了。
只是随着大队甲士的靠近,人心浮动之下,他的呼喝效果大减。只是无论这些人如何变化,甲士围拢的节奏不会发生改变。
甲士中为首的一人就是与无忘有一面之缘的刘大山和常定了。
“大山,我们要立功了!”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但常定已经兴奋起来。
“这是公子的智谋无双,我们就是执行的小卒子而已。等会小心等,别丢了小命。”经历劫难后愈加沉着的刘大山提醒道。
比起刚刚的当面刺杀,现在的围歼就乏善可陈了许多,一些人投降,少数顽固分子被当场格杀,几个重要人物也被当场抓住。
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岳仑等人终于有了思考的时间,只是思考的姿态不太雅观就是了。
“这都是你计划好的!”
岳仑语气颤抖地质问公子无忘,他明白多来,这是个针对他们的圈套,今天的比赛就是一个舞台,即便是颜哲等人也只是这场戏的群演,只有他们这些人是其中的主角。
“你算计我们。”
“是你居心不良,不然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见他还想再说什么,无忘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成王败寇,岳大人不必多言。”
随后,鄞州迎来了一场大地震,在岳仑等人的消亡背后,是一场饕餮盛宴,在本地大族的尸体上,君侯府的势力得到了巨大的扩展。
从此,鄞州只有一个声音。
仍然担任郡守的颜哲已经完全失去了号召力,所有人为三公子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