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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征途从大海开始

无忘的这番长篇大论有着自己的考量。

这个时代各国百姓的爱国情怀并不是非常浓烈,商鞅,吴起等人就是例子,所以屈原对楚国的深沉眷念才值得珍惜。

历史中,各国百姓对秦国的抗拒,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各个诸侯国几百年统治形成的惯性,当地的风俗、口音、律法等等让他们相信自己是赵国人或者是韩国人而不是秦国人,面对秦国的严刑峻法自然心生抗拒。

无忘希望通过交流来统一队友的思想,将他们对自己的信任转化为今后对自己事业的认同。

此外,为了避免给予他们太大的压力,无忘将自己对秦国的顾虑隐瞒了下来,越人目前的问题是楚国,秦国的危险自己清楚就好,不必引起他们的担忧。

有时候,无忘有些怀疑自己当前行为是否正确。

后世的认知告诉他,秦国统一天下的事业是正确的,而且是合乎历史潮流的,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对抗历史潮流,开历史的倒车。

但是人身处一个时代,就必定受到当前世界的影响,相比于身处咸阳,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嬴政,还是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更加重要。这片越人的土地是父王的寄托,是东越王室的根基,无忘必须为之奋斗。

而且,无忘相信,即便是东越国未来愿意投降,自己以及自己的家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无忘依稀有一点印象,各国的王室在战败后都没什么好的结局,这种坏的感受可能来自《过秦论》,也可能来自某些小说或者只言片语的故事。

无忘有时也会侥幸地思考,或许这个世界与历史不同,嬴政今后的举动可能会有所区别,但他不敢赌,赌输了的下场就是国破家亡,他宁愿相信自己,只有经过一番抗争,他才甘心。

以上只是无忘事前的考虑,此时见大家已经基本接受自己的理念,无忘开始讨论具体的计划。

“刚刚我提到的另一项任务就是为国家找到一处新的财源。”无忘见众人在认真听着,补充道:

“但我想做的不止如此。我们越人的问题不是一条或者两条财源能够解决的,但我必须首先完成这件事,因为这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证明自己具备主持变革的能力。

之前我在余姚做的事情你们都清楚,那是第一件事,如今到达鄞州,就要完成第二件事。”

相比身边的莽夫、少女以及妇孺(明月:你才是妇人,你全家都是妇人!),作为曾经管理一县之地的重要官员,水登对是这方面是最了解的,便问道:

“君侯有何想法?这财源可不是能够轻易得到的,万一激起民愤可就不妙了。”

无忘得意地笑了:“先生放心,我怎会行无道之举,我的财源就在这大海之中,不用从子民手中强取。”

“君侯的意思是制盐或者捕鱼?”

“没错,制盐。”

“可这制盐颇耗人力和时间,不仅需要伐木取材,还要长时间煎煮,如何能够大规模生产?”

见水登十分明白如今的制盐方法,无忘很高兴。

“先生想岔了,我有新的制盐方法。”

见无忘信心十足,众人十分疑惑,无论是余姚还是会稽,都距离海边不愿,大家即便没有见过制盐的过程,也有大概的了解,不明白还有什么特别的方法。

无忘于是向他们提问:

“你们知道为何通过煎煮海水能够制盐吗?”

“是海水中含盐,通过煎煮可以将盐提取出来。”阿霄第一个回答。

“好,这是一个前提,即海水中含盐。那你们知道明明很多的水怎么会不见呢?”

“火将水烤没了。”阿灵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她也修炼了族中武功,有较多运用火焰的经验。

无忘没有去纠结水具有三种状态的问题,这部分内容目前只有九歌有所接触,阿灵和阿荒之后会学到的。

“可是火会被水灭掉,而且火隔着器皿,并没有接触海水。”

“公子想说的是火产生的热吧,是海水受热而消失了。”明月回答了第三个,她主管府内各项事务,对厨房的事务关注较多,毕竟自家公子在这方面可是个挑剔的主。

“明月说得没错,既然火产生的热可以将海水中的盐提取出来,那么太阳产生的热就同样可以。”没让众人提出疑问,无忘继续解释道。

“你们一定注意过,夏天的汗水在太阳下消失,放在室外的水缸中的水在不知不觉间减少。我们在阳光下晒海水,就可以获得盐。”

众人听着无忘的解释,似乎明白了,但总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迟疑着没有出声质疑,也没有认同。

无忘见他们的表情,便笑着道:

“你们不必想太多,这种事总是要经过验证的,我的想法不一定可靠,但做了之后,看看结果,我们就能明白是否可行。”

无忘说到这里,又添了一句:“首先你们要明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同样将会在我今后的许多行为中得到验证。”

无忘的这些想法并不是必须向阿霄、阿灵等人解释的,毕竟完成这项任务几乎不需要他们参与,但这是一个培养信任,增进关系的机会。无忘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支持自己,就必须从小事做起,不断增强他们对自己的信任,以便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严峻局势。

事实上,无忘还是留了一手,他将要做的事不知这一项,但没有必要一次讲出来,暂且让他们想一想。

不久后,君侯府第一次会议就这样圆满谢幕,无忘对结果比较满意,大家在会议后也怀着不同的心思各自离去。

“明月姐姐,公子真的好厉害,他怎么想到这么制盐的?”

“这就是天才,与我们这种平常人不同,据我观察,公子给你上课的时候许多想法也是十分奇异。”

九歌还在回忆公子所讲的制盐方法,明月随口应答,但在心中更关注公子的志向。

明月是阳朔夫人安排给无忘的,夫人的态度十分清晰,希望公子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成人,却不想公子的心中还藏有如此沉重的东西,多年来从未示人,她自己在公子身边多年也是一无所觉,这是她的失职。

此时,阿荒和阿灵也在讨论着公子刚刚的计划。

“姐姐,公子想的东西好多,好深奥,我有些迷糊了,我们东越会灭亡吗?越人真的这么弱吗?”

焰荒之前从无忘哪里了解到了中原各国都比东越国更加强大的情况,却并不清楚与楚国的差距是如此的悬殊,即便他年纪不大,也能从无忘的语气和态度中明白他的忧虑所在。

面对弟弟的问题,阿灵不知道如何回答,在寨子里可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几十年前越国灭亡的记忆已经远去,只在族中一些老人的闲谈中有只鳞片爪的痕迹。

今天在书房中,公子所讲的东西有些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但她对公子有信心,所以鼓励道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在公子的努力之下,这些问题一定可以解决的。”

无忘对晒盐法的认识来自于前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从哪一个朝代开始的,但这种简单明了的方法直到后世仍在采用,只不过后续的处理更加复杂。

晒盐法的原理只是简单的物理变化,不涉及很繁琐的化学反应,对这个粗盐就很珍贵的时代,晒盐法意义重大。

在引导自己的伙伴们明白其中道理的时候,无忘很是用了一点心思。

这个时代的人对自然的认识非常朦胧,什么是浓度过高析出,什么增大面积、蒸发结晶,都不能系统地总结出来。

而无忘不同,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套基本的思维体系,现在只是将理论进行实践,相当于手中已经拿到了答案,只需要稍加润色。

对于一些人性理解,制度实施,无忘比不上当今时代的人杰,但要是涉及到对自然的认知,对社会逻辑的了解,无忘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能够看得更远。

事实上,这个时代是比较适合发展科学理论的,春秋战国时代各种思想诞生,发生激烈碰撞,没有所谓奇淫巧技的偏见。

在无忘看来,墨家因为反对侵略战争就阻拦各国战争的行为是十分愚蠢的,但在这个时代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纷纷支持墨家对和平的追求。

这种行为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一种正义的、正当的理想,又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历史潮流。

为了配合今后的建设,无忘计划建立学堂,开创学派,培养具备科学思想的新人才。墨家在很多方面的理念都是比较合适的,特别是他们的技术,在当今世界独树一帜,他甚至希望,在未来,能够从墨家那里获取他们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技术。

路远且长,无忘决定一步一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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