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亮的女朋友向晴，在外省出差三天，今天飞回来，下午五点落地，比毛亮先一步到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向晴不高兴，进屋就板着一张脸，跟照片里的那个笑盈盈的阳光美女判若两人。
“嫂子你好，我是孙小建，毛毛的大学室友。”孙小建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故意夸张地朝向晴鞠了一个标准九十度的躬，“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向晴完全没有配合演出的心情，沉着脸，无动于衷，拖着行李箱，绕过孙小建，径直去了卧室。
“大兄弟，请问尴尬不尴尬？”毛洁窝在沙发里，一边玩着吃鸡游戏，一边幸灾乐祸，“像姐一样，安安静静当空气多好。”
孙小建捂着脸，也坐到沙发上来，悄悄对毛洁说：“尴尬死了，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应该是姐连累了你，因为她对我从来没有好脸色。”
“哦，原来如此。”
孙小建一下子释然了。
“也难怪，就凭我听说和亲身经历的这几个案子，大姐也确实是个让人伤脑筋的人才，换谁都很难给你好脸色。”
“谢谢夸奖。”
“客气，客气。”
原计划今晚四个人一起下馆子，不过眼下这个气氛，怕是要准备B计划了。
“今晚的大餐估计泡汤了。姐现在饿了，给姐来一碗今天中午那样的煎蛋面，味道挺不错。”
“等等吧，万一毛毛回来把嫂子哄高兴了，然后晚上吃大餐的计划照旧，你岂不是亏大发啦？”
毛洁冲着孙小建假假地咧嘴一笑说：“真聪明！”
“是吧！”孙小建有些得意。
“自作聪明！”毛洁刚刚的笑脸已经阴沉下来。女人阴晴不定、难以琢磨的特质，在毛洁这张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假如女人生气那么好哄，你现在还能见到姐吗？”
“高见。”这个现实论据明摆眼前，孙小建心服口服。
向晴进了房间就没有再出来。
毛洁不停催促孙小建去煮面，时不时拿脚蹬蹬他的屁股。
正当孙小建系上围裙准备下厨的时候，毛亮回来了。他像一颗被太阳晒蔫的青菜，没有平日的活力。他看到门口向晴的鞋，但没有见到向晴的人，什么情况，心里大概有数了。
“是不是不高兴？”
他问悄悄问孙小建。
“生气，脸拉这么长——”孙小建比划了个夸张的长度，“怎么回事呢？是不是因为我们……”
“靠，气我没有请假去机场接她。”毛亮烦躁地挠着自己那一头卷卷，但还没有失去理智，还懂得把声音压得很低，“机场出来打个车，十几块钱就到小区门口，非得专车接一趟吗？屁大点事，还上纲上线，说我不在意她……”
孙小建一边帮他把卷发捋顺，一边安慰说：“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不好意思啊，一定让你很尴尬。”
“这算什么，一年的奇葩相亲经历，别的收获没有，就得到一张厚脸皮。哄哄吧，也怪你，昨天能请假去火车站接我，今天怎么就不能请假去飞机场接女朋友呢？”
毛亮捅了孙小建一拳，愤愤道：“靠，你以为单位是我自己家开的吗，想请假就请假，随心所欲？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昨天为了接你刚撒谎请了半天假，今天我怎么会不好意思跟领导开口呢？”
原来是自己坑了哥们儿，孙小建内心不大好受。
“晚上怎么吃？”孙小建很想将功补过，“嫂子喜欢吃什么？我准备拿出十成功力好好露一手。”
“我先进去哄哄看。”
毛亮走出厨房，这才注意到姐姐还摊在沙发上玩游戏。这个意外发现用触目惊心毫不为过。他心灰的程度陡然加重好几度。有姐姐存在，今晚要把女朋友哄高兴，怕是枉费心机。
“姐，你怎么还不回你家？”毛亮吓唬她说，“当心点，没了母老虎，姐夫今晚就带个小三住进去。”
“别废话了，那没良心的不来，姐就一直赖在你这儿。”
“诶，头都大了！”毛亮愤懑地抱怨一声。
毛洁冷冷地回应：“谁叫你弄个蓬松的卷毛？”
没法跟姐姐沟通，这尊神今天是送不走了。毛亮只得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走进卧室碰碰运气。
毛亮进房间以后，没有如愿平息向晴的怒火，反而火上浇油，让她更加生气。进屋后一言不发的向晴，却在毛亮跟前暴跳如雷。毛亮没有跟向晴针尖对麦芒，只是间或为自己辩解两句。
孙小建很佩服毛洁的心理素质，卧室里的争吵声已经传进客厅，她依然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愉快地玩自己的游戏。或许这样的场面她作为主角经历或者发动过太多次，早就习以为常。在她看来，男女吵架不过是跟日常正常对话比起来，分贝高些罢了。
那晚，向晴气饱了，毛亮也没有心情吃饭。原本说好的大餐到最后只剩下孙小建和毛洁面对面，一人一碗煎蛋面。
客房被毛洁霸占，今晚孙小建当“厅长”。客厅沙发是“L”型，孙小建个子高，睡在那一长竖上。睡到半夜，他突然醒来，发觉有一只手搭在他的头顶，着实被吓了一跳。
“大姐，你又来，怎么阴魂不散啊？”孙小建立马坐了起来。
“贱人，是我。”毛亮的声音低沉、忧伤。
他被向晴驱逐出了房间，只能在“L”型沙发那一短横上凑合一晚。奈何心情郁闷，冷不防孙小建还要飙一句梦话，毛亮根本没有办法入睡。本来打算就这样睁着眼睛煎熬到天亮，却不小心把孙小建弄醒了。
“毛毛，这回真是对不住啦！”
“我才怪不好意思，难得聚聚，没处理好，弄得大家尴尬。”
“嫂子那一口气还没顺吗？”
“看样子没那么容易。”
“我在网上联系了一份工作，包食宿，明天准备去看看。”
“什么样的公司，怎么没听你说起？”
“没找到机会说。至于什么样的公司，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等我落实下来再告诉你。”
“不会是看我跟向晴吵架，不好意思继续住下去吧？”
“怎么会？告诉过你，我现在唯一的优点就是脸皮够厚。还有，麻烦你说话还是加个响亮的‘靠’吧，你现在都不想我熟悉的毛毛。”
“但是明天不是说好参加同学会吗？靠——满意了吗，贱人？”
“不影响，同学会散了以后再去城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