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坛一边篮球嘭嘭嘭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林佳恩耳朵里，有少年进球队友吆喝的声音，有篮板被抢对手挑衅的唏嘘。
她眼睛一亮，欣喜地蹲下身去见捡。
斜喇里冲出来一个男生和球。
职高班约的一场球赛，队友传球时用力过猛，张磊怕球出界，连人带球摔在了线外。
他看着惊愕的林佳恩蹲在小路的那端，片刻失神，职高里可没有这么清纯动人的女生，更何况还是素颜的美女。
看到因为慌张而转过身露出的明黄色书包，张磊张了张嘴，不确定的喊出了声：“小……小哑巴。”
没看到人和球的夏俊生走来，看到这一幕后转过头高声呼喊：“川哥川哥，好像是那天的小哑巴同学。”
陈靖川的目光看了过来，林佳恩拉起领口的拉链，把小小的脸藏进校服里，抬脚就要往校门口走。
陈靖川拿起手中的矿泉水瓶抛到空中，“啪”地一声，不远不近的刚好落在林佳恩脚边。
她被吓得停住了脚步。
陈靖川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捡起水瓶，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佳恩：“好学生，你差点踩到我的水哎！”
“你……”林佳恩有点生气，心里想着不和他计较，手指捏着拉链遮了遮巴掌大的小脸。
还在装哑巴吗？还是根本不屑于和自己说话。
他低头说话的时候离林佳恩很近，她忍不住抬头，陈靖川对上浅棕色的眼眸，那里面好像有星辰大海，看得自己的心里柔软起来。
他忍不住想去拉下她的衣领。
林佳恩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另外一只手拿着公交卡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的手上。
毛糙的塑料外壳在手背上划出一道红色的痕迹，隐隐的渗出点血来。
一旁的夏俊生和张磊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陈靖川脸上没了笑意，塑料水瓶被他捏得变了形。
“我打人从来不分男女。”
夏俊生连忙拉住他：“算了算了川哥，她应该是不小心的。”
转头又问她：“小哑巴，你来这儿干什么啊？没什么事赶快回家吧。”
林佳恩打了他一下，也有些害怕。
她伸出手，怯怯地：“我来捡这个，现在我要走了。”声音软软的，像四月的风，温温柔柔地吹开了一树的花苞。夏俊生觉得心里酥酥痒痒的。
陈靖川想起了记忆里的小女孩，顿时又觉得胸口烦躁不安。自从家里出事之后，他就很烦初中以前的回忆。
他拿起那只白皙的小手里的平安扣。
“东西留下，人走吧。”
空气安静了许久。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前的少年太过于陌生，林佳恩想到那年他奋不顾身拿着破扫把，怎么都没法儿把她和眼前这个眼神淡漠的人联系在一起。明明曾经是那么热心又温暖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让人心生厌恶又恐惧。
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从衣领传来：“那是我的。”
陈靖川没了耐心，自顾自走回篮球场。
夏俊生看着快哭了的林佳恩，也有点没了主意：“哎哎，小哑巴你原来不哑啊……不是，你先回去呗，东西下次再来拿啊，今天川哥他心情不太好。”
林佳恩低着头，转身就走。
张磊把球固定在腰上，手肘上还有刚才摔在地上的擦伤，他嘀咕着：“川哥怎么回事啊？”
夏俊生搭着他的肩膀往球场走：“不知道啊，不过他肯定很讨厌她，我可从没见过川哥这么欺负一个女生。”
“小哑巴……”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张磊想到陈靖川的反应，摇了摇头，闭上了嘴。
球场上另一方等的不耐烦了：“球还打不打了啊？”
夏俊生挥挥手：“下次约下次约。今天对不住，改天请你们吃饭。”
陈靖川低头看了看手背，汗液浸透手臂上的红痕，痒痒的伴随着微微刺痛。
这一下打得可真够重的。
心里想着那双充满敌意的眼眸。他朝着草丛里啐了一口，用力地搓了搓手背。
凭什么看不起人啊，槽。
林佳恩的妈妈找到了一份保洁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工资也能为爸爸分担掉一部分烦恼。林佳恩回到家的时候，妈妈正在告诉爸爸这个消息，看到她进来，妈妈有些局促：“佳恩，妈妈找了保洁阿姨的活儿，说出去可能很丢脸。”
林佳恩眉开眼笑地抱着妈妈：“怎么会呀，妈妈，我真替你高兴。但是会不会很辛苦啊？”妈妈看着懂事的女儿，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任何工作都是辛苦的，总比待在家里强。”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完晚饭，各自回房间了。
这座城市华灯初上，有人伏案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有人在灯红酒绿里纸醉金迷。
鼎尚——市中心最大的娱乐场所，集合KTV、酒吧、迪吧、演艺厅、歌舞厅、DISCO、夜总会为一体的聚集地，坐落在盛川广场中心位置，习惯夜生活的人们在这里尽情吃、喝、玩、乐。
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调酒师轻轻地摇摆着身体，极其优雅地调配着一杯五彩的鸡尾酒；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灵，颓废的人们在这里得到解脱。
陈靖川坐在最隐蔽的卡座里，角落里昏暗的灯光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夏俊生搂着新交往的女朋友，凑在女生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引得对方咯咯咯笑了起来。一起来的女伴化着精致的妆容，青春的胴体散发着轻熟的气息。虽然大家都还未成年，但是脚下的这片地都是角落里那位大爷家的产业，谁能拦得住他们。
宋倩感觉陈靖川今天的情绪有些不一样，主动往里靠了靠。
“靖川，不去玩儿吗？”
大爷眼睛都不抬一下。
宋倩吃了瘪，撅撅嘴，尴尬的拿起特调的鸡尾酒，抿了一小口。
比起这边，年轻帅气的调酒师引来少女们的热情；驻唱富有感染力的歌声，缓缓地在空气里布满。
陈靖川黑着脸，打开了手机。
界面上停留着一条已读的短信：“你是？”
疑惑的小问号好像在嘲笑自己半小时前拨出的那通电话。
槽，亏他还想着把东西还给她。
可笑的事，人家压根不想接他的电话。
甚至连自己的号码都不曾存在她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