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忻出任侍卫长时,蒋介石的警卫和安全工作,已在蒋经国主宰的改革下成功地转而由侍卫长负全责了。
士林官邸安全的最高指挥官为侍卫长,职衔为中将,其下有两位中将或少将军衔的副侍卫长。在侍卫长统领下,官邸侍卫系统分为两组,一是最核心的内卫组,设主任一名,下辖内卫组和侍从组;二是外卫组,设主任一名,下辖警务组、警官队、警安组,并可以指挥外卫宪警人员。官邸侍卫系统负责保卫蒋介石夫妇安全的任务(由先前名义上的蒋介石一人增加到夫妇两人)。
蒋宋夫妇出巡,侍卫人员和官邸内务科工作人员比以前大大增多了。车队规模十分浩大,一出行就是一条长龙。
进入60年代后,蒋介石夫妇的座车已换成各种型号的美国豪华凯迪拉克大型座车。
蒋介石出巡时,“总统”车队第一辆是先导车——凯迪拉克五人座的豪华轿车;第二辆车是“总统”和夫人的座车——七人座凯迪拉克,前座右侧坐着座车侍卫官(即蒋介石的侍卫官),负责帮蒋介石夫妇开关车门;第三部车是“随一车”——即第一辆随行的工作人员座车,里面坐着夫人宋美龄的侍卫官,还有“总统”的副侍卫长或内卫组主任,充当整个车队的指挥官;座车后座上,右侧坐着“总统”的侍卫长,中间的位子坐“总统”的随从副官,左边是侍从医官——“随一车”主要是预防“总统”座车抛锚时立刻替换的备用车,它的清洁和车况经常保持最佳状态,以备不时之需;第四部车是“随二车”——和“随一车”相同,也是凯迪拉克七人座车;坐在车头右侧的,是内卫组组长,后座是内卫组的侍卫;第五部车供武官、秘书及其他人员乘坐。跟随蒋介石的核心侍卫人员,除侍卫长和副侍卫长外,至少另有六人以上侍卫人员随行。若加上外围的军警,每次少说有100人以上的警力,且不包括打前站的警务和内务人员。
因此,有人说:“‘总统’出游,可以和大清乾隆爷下江南的盛况媲美。”此话倒不假。
困在孤岛,蒋介石夫妇时常去中南部度假。因为路途遥远,坐长途车累,大多改搭专机。“总统”专机一般只由侍卫长和贴身侍卫及少数随从才有资格坐。像内务科的一些人员,去先遣打前站,则可以搭乘先遣机,到达目的地,把一切须处理好的事情做好,再在原地等候蒋介石夫妇的大驾光临。另外,维护安全的官邸警安组人员,则须先遣到目的地警察局,成立联合勤务指挥所,警安组组长为指挥官,指挥当地军宪警人员,统一执行保护蒋介石安全的一切任务。
但蒋介石即便是搭专机去中南部,“总统”的座车还是不能少。为此,侍卫人员必须提早将豪华座车先用火车运至目的地,以供蒋介石夫妇到达后使用。若是地形比较陡峭且无公路的地方,则要准备好轿子和轿夫,以供蒋介石夫妇去寻幽览胜。
1965年12月,胡忻调回“国防部”,由蒋经国的亲信郝柏村接任侍卫长。
在台湾沉寂几年后,蒋介石豪华出游的劲头与在大陆时那样盎然,丝毫没有改变,小王朝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又重新陷入奢华、腐败之中。
1966年春一天下午,一位贴身副官因为跟随蒋介石出游,弄得身心疲累,于是告诉另一侍卫官说:“我想去仓库稍微睡一下,如果有什么事,请你叫醒我!”
下午,蒋介石想要去洗澡,在楼上打铃叫人。侍卫官故意不去叫醒那位贴身副官。结果,蒋介石怎么叫怎么打铃也没人回应,气得不得了,说:“×××平日就小过不断!”一气之下,将这个副官调出“总统府”,当一般行政人员任用。
但是,“总统”官邸不能一日无人,而且少了一个贴身副官,轮值就十分吃力,众人多加了一个班就纷纷喊累。内务科科长陈杏奎找了一个浙江籍的便衣卫士来递补空缺,然而,这位新副官不管怎么努力,始终得不到“总统”的欢心。
蒋介石不得不亲自去寻找人选。一日午后,他“乘车散步”,外出兜风,突然心血来潮,问起座车侍卫官季峻宫:“在‘总统府’服内勤的那个小的叫什么名字?”
季峻宫毫不迟疑地回答说:“他叫翁元。”
蒋介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7月7日是星期三,蒋介石照例要去开国民党中常会。谁知他一早起来,就对内务科长陈杏奎说:“打电话给庶务科长蒋孝杰,命令翁元立刻于当天上午到阳明山官邸报到,车子都已经派好,上午就去接人。”
蒋孝杰算是官邸中为数极少的老侍卫了。他是溪口人,进入蒋介石的侍卫队伍之前,有着一段传奇的经历。他家本是溪口种田的乡民,兄弟三人,他最小。在40年代末,蒋介石打得兵力大损,为了补充兵源,民国政府硬性规定,一家兄弟三人必须出一名壮丁。蒋家三兄弟都不愿去当兵当炮灰,头年抓丁,三兄弟全部外逃,结果,县政府来征壮丁见着没人,不由分说,把其父绑去,关押在大庙里,最后全家用谷子才把他赎出。第二年又来抓丁,一家人商量,老父亲说:“这次再逃不是办法。三兄弟中算老三脑子灵活,躲枪子儿精明些,就让他去吧!”
于是,蒋孝杰就出去当兵了。
谁知没过多久,他就穿着破衣满身虱子跑回来,眼看部队派人要来捉拿逃兵,经本家族兄蒋祥庆推荐,他跑去南京,到蒋介石侍从室当了一名卫士,从此跟随蒋介石南来北往,辗转到了台湾。
他的脑子确实灵活。到了台湾后,一次随侍蒋介石接待外宾时,听蒋介石说要在台湾作长期准备,感到台湾的土地价格肯定要猛涨,于是把所有的积蓄购买地皮,终于成为了侍卫官中最富有的人。有了钱,就可以与权贵们搭话、交往,因此成为了老侍卫中的“不倒翁”,并且还升为了少将。
蒋孝杰接到蒋介石要见翁元的交代后,立即亲自通知翁元赶去阳明山官邸。
翁元接到蒋孝杰口头下达的调职令,有些莫名其妙,不敢多问,跟着他赶去阳明山。
上午10时左右,翁元在阳明山官邸向内务科长陈杏奎报到。陈杏奎说:“老先生回来后带你去晋见。”
中午,蒋介石回到了官邸。翁元跟着陈杏奎一起走进了蒋介石的书房。蒋介石正坐着休息。陈杏奎过去报告:“先生,翁元来了!”
蒋介石看了翁元一眼,很随和地说:“好!好!那就开始工作吧!”说完,他们就立刻退了出来。
就这样,翁元正式成为官邸内务科的成员,加入了“总统”贴身副官的行列。
岁月匆匆,燕子来去。蒋介石和要员们败逃到台湾后,仍然没有改变在大陆时期的豪华、奢靡享受的本性,但是岁月还是改变着人。随着年纪渐老,蒋介石也少了肝火,不知是对人生参悟透了,还是精力不够了,对身边的侍从态度发生极大变化——不再像当年待王世和、竺培基(于1959年7月离开侍从室)那样动不动就呵斥、打骂,对待年轻的侍从们完全像长辈待晚辈那样亲切、和蔼,侍卫犯了错,就当面指点,不再发脾气,更不动手打人。为此,蒋孝杰时常以“老人”的身份在年轻侍卫前告诫说:“嗨,先生变了。要是以前,你们这么毛手毛脚,叫你去东你往西,早被先生逐出侍从室了!”
此话确实不假。任何强势、霸道的人物也逃不出岁月这只化骨绵掌的魔力。
年底就要过春节了。一天,翁元正在介石办公室旁的小房间待命,忽然听见侍卫官叫道:“翁元,翁元,先生叫你进去。”
翁元先是一愣,以为有什么事情,毫不迟疑走进办公室,一眼看见蒋介石正打开自己的皮包,数着一叠崭新的10元新钞。这是台湾面额最大的钞票。他轻轻叫了“翁元”一声。翁元走到距他的办公桌前几步远的地方,笔直站在那儿。
蒋介石以很慈祥的口气开口说:“翁元!这是我给你的奖赏,你要好好地用,不要浪费!”随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沓鲜红的10元纸钞递了过来。
翁元赶紧用双手接过来,感动得一个劲地说:“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蒋介石笑了,似乎完成一件自己很满意的事情。
按照蒋介石的惯例,每年春节、端午和圣诞三节都要对侍卫们进行犒赏,侍卫官300元台币,侍卫150元,内勤人员100元。在台湾财力拮据的情况下,这笔奖金对一个侍卫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加上他们的高薪,足足可以使他们的家人维持较高的生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