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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阴五

这一年,叶曦八岁了。

觉得手工艺品颇有意思的她,从宋青川那学来了编篮子的方法,坐在院子里,用竹片编着小筐子,用来放杂物。一个不小心,手又被竹片划了一道,有些破皮。

叶曦从小细皮嫩肉的,哪怕她真的是非常努力得做了不少活,就从来手上磨不出茧子,该起泡起泡,该破皮破皮。捏着竹片的叶曦反倒希望自己不要这么细皮嫩肉的,简直就是多受罪,带着手套的话,又感觉做起事情特别不利索。正准备去屋里拿根布条包一下破皮的地方,发现院子门口,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生人,是个女人。

女人样貌不错,年纪约摸二十多快三十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总觉得有些奇怪,叶曦不由得内心打鼓,这人是做什么的,不会是人贩子吧?

“这位阿姨,您有什么事吗?”叶曦隔着院子的篱笆说话,并没有起身开门的打算。

这个院门口的女人,便是时隔多年回到老树根村的诗情。

“我找宋老爷,他在吗?”诗情盯着这个才八岁的孩子,有些恍惚,虽然面容稚嫩,可是已经有了些慕容安的影子。

“他不在家诶,不过估计……”叶曦正说着,就看到宋青川出现在了路口边,手里还拎着一条鱼,“宋大叔!有人找你啊!!!”叶曦对着宋青川喊到。

宋青川正乐呵呵的拿着鱼,想着今天可以吃鱼汤了,听到叶曦的喊声,一看院门口,瞪大了眼,他本以为,这个姑娘再也不会出现。

“原来是……诗姑娘”宋青川想起了诗情的名字,“进院坐坐吧。”

叶曦打量宋青川的神色,看来是认识的人,放下心来,打开了院门,跑到屋里搬了个小竹椅出来。

三个人在院子里落座,宋青川过的不太讲究,没有喝茶的习惯,壶子里只有山泉水,但是还是用洗的干干净净的茶碗,倒上了三碗。记忆中的叶曦也没有喝饮料的习惯,在这里,纯天然的山泉水,与记忆里那个环境不算好的地方相比,就很好喝了,非常清冽,甚至带点甜味。

叶曦看着桌子有些空,从屋里拿了一碟子自己晒的瓜子,还有几个洗干净了的山里的果子,搁在了桌子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宋老爷别来无恙?”

诗情的目光一直往叶曦身上瞟,弄得叶曦暗地里有点发毛,叶曦使劲得的嗑着瓜子,缓解一下紧张。

“客气了,无恙得很,看样子我也大不了你多少,不用宋老爷这样喊我了,我就是个粗人,算不得什么老爷,不介意叫我一声宋大哥就行。”宋青川想着,这么多年了,诗情突然出现,难道是想把孩子要回去?“诗姑娘这次来是为了……?”

“没什么事,实不相瞒,我就是想来看看这孩子,看来宋大哥把她照顾的很好,心里十分感激。”

“这孩子从小就聪慧懂事,很省心,是个好孩子。”……

叶曦听到这里,瓜子都停了,难道这个女的是这身的亲生娘???看年纪好像也差不多,直勾勾得盯着诗情,当机立断开口。

“你是我亲生娘吗?”

宋青川一口水没忍住喷了出来,诗情也惊呆了的样子。叶曦赶忙在宋青川背后拍了几下,给他顺顺气。

“我这就是猜一下嘛,别在意别在意。”随后继续坐回去嗑瓜子。

诗情从呆愣中回神,对着叶曦笑了,“我不是你娘,我也不能是。”诗情想起来,孩子叫宋青川也没有叫爹,看来孩子知道自己不是亲生子。

“阿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叶曦手里的瓜子停下,“没关系,我真的都受得住的。”叶曦的思维年纪,跟这两个人其实都差不多大了,无论说出什么故事,自己也没办法揣着这多出来的十几年的记忆,对这种从来没见过的父母产生什么不可割舍的深厚亲子之情,那真的不实际。看情况如果有什么自己力所能及的还能帮帮忙,太难那就算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事。

“诗姑娘,这孩子早慧,小大人似得,很多事都通透的很,你可以和他讲讲。”宋青川多年和叶曦相处一下来,把她当女儿看待,有时候又觉得她仿佛一个同龄人。“我去厨房准备晚饭,你们聊。”宋青川提起鱼,走向厨房忙活去了。

“其实,我应该称呼你小主子的。”说完,诗情又停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她不知道如何开口。

曦瑶看她的样子,又看了眼天色,快天黑了,“去屋里坐吧,天快黑了。”

过了一阵子,叶曦见诗情还是没继续往下说,不由得想诈诈她,“难道是什么罪臣之女?要不就是什么世家最后一个遗孤?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小心脏挺好的,尽管说。”

诗情:“……”

她真的没想到,王妃的女儿竟然是这样的性子。略犹豫,还是把实情郑重得告诉了叶曦,然后,她发现叶曦一脸平静。

真不是叶曦没心没肺,而是,对于她来说,这仿佛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我需要去干掉皇帝报仇,匡复大业吗?”叶曦听完以后,慎重得思考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可能面临的任务,虽然她完全没有接的打算。

诗情:“……!!!”这个公主她不按常理出牌啊!诗情有一瞬间脑子当机,思绪都乱了。

“不必!”诗情赶忙道,“王妃的遗愿就是希望您能平安的度过这一生,远离皇室的是非。”

叶曦站起来给诗情行了个礼。

“小主子这是做什么?”诗情很是惊讶,赶忙想拦住叶曦。

“多谢你收殓我母亲的尸骨和父亲合葬。”叶曦很敬佩诗情的忠心,也感谢这个身体母亲对女儿的疼爱。

诗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句话,心里有暖流涌动,看着有几分慕容安影子的面容,眼眶有些湿润。虽然性子和王妃天差地别,可是,这是个好孩子。

“来吃饭吧,总不能饿着肚子唠,今个儿有鱼呢。”宋青川做好了饭,在院子外头呼喊她们两个。

桌上是简单的四菜一汤。鱼头和鱼尾煮汤,汤色浓厚乳白,只加了少许的姜丝和葱花,很鲜。鱼身切成了大块的鱼肉,油煎定型,加了糖醋辣椒酱油稍稍焖制,十分的开胃下饭。以及自家地里的青菜,不用加什么别的,洗净了切段清炒,翠绿清爽。还有王嫂子家送的自己在山里捡的蘑菇,切了少许的腊肉一同煸炒,最后收汁,香气四溢。

不得不说,宋青川的厨艺比叶曦没来之前,提高了很多。

这顿饭很家常,却是诗情多年以来最为舒心的一餐了。诗情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宋青川。

“这是我这几年的一些积蓄,可能不多,还请宋大哥收下。”

“你这是做什么呢,我跟阿曦在这过的挺好的,你收起来吧,真的不用。”

“夫人曾经待我很好,这就是我对主人家的一点心意,就算如今用不上,今后阿曦长大嫁人,总归是嫁妆能厚一些便厚一些,比起夫人曾经的家业,这些真不算什么,就当是我请您代为保管可好。”

宋青川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再拒绝,诗情说得没错,阿曦以后总要嫁人的,嫁妆多一些,底气也更足。

诗情怜惜得摸了摸叶曦的脸颊,目光有些不舍,还是告辞了两人,在夜色中,就离开了老树根村。

另一边,大元国都城。

广陵王叶沁登基成功,对原先的长乐王一派党羽大肆的打压,最终长乐王一派的人要不被抄家革职,要不就是隐藏了起来。叶沁生性阴鸷,暴虐的性子更是在登基后越发的明显,新皇统治下,大元国没有变的强盛,反而越发的糟糕,要不是家底丰厚,否则哪经得起叶沁这般肆意。

而新皇更是大举的选秀,每年都要招不少的年轻民间女子入宫,而大多入宫后,就没了消息。实际上,这些女子,不少都是叶沁提供给老道国师的。

老道国师当初给叶沁的说辞其实真假参半。老道确实曾经是符门修士,也是被人暗算受伤来到了凡俗界,但是却是因为堕落为邪修,后又与另一个邪修抢夺宝物,被对方所伤,使用秘法逃跑的。而那些来凡俗界了此余生的说辞,更是鬼话,他需要的是利用女子采补,修复伤势,可是需要的女子数量众多,有可能会被正道修士发现,过于危险。

而借势叶沁,就可以很好的隐藏,不仅获得女子容易,而且凡间帝王自有命数,爱惜羽毛的正道修士一般不会来这种地方,防止沾染业果。对叶沁的说辞,更是说这是修士的双修之法,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叶沁看老道国师年纪大却精神饱满,脚步稳健,甚至还起了心思找老道国师学习了这采补之法。

以至于民间有女儿的人家,都担惊受怕,一个个年岁够的,都赶紧把女儿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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