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艰难地吐出了带有碎齿的脓血,紧靠着已经断气的坐骑,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个‘恶魔’。
失去了荒神之后,剩下的聂尔龙骑兵在机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她们引以为傲的龙鳞甲对于指定者手中的TFG自动步枪发射的30cm口径子弹来说犹如纸糊。很快所有的龙骑兵都被盖斯特和盖尔轻松解决。
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失去知觉,米娜痛苦地张嘴骂道:“居然随意作践自己同胞和敌人的尸体,恶魔果然是下三滥的种族!我会到天堂审判你的!”
“说到利用尸体,还是比不上你们的亡灵法术呢。”盖斯特轻声反驳道,他的话语在米娜的耳中却是一道刺耳的呢喃声,在悲愤和不解中,龙骑百夫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果然听不懂么,死亡也解除不了信息扭曲。”盖斯特帮米娜合上双眼,将她抱入挖好的墓穴中,“愿你在天堂能察觉真相,那样我就算下了地狱也值得了。”
等到所有人被安葬好之后,盖斯特转而走向突击队的后排方向,那里还有几个战时物资运输车,随着被打死的驮兽静静地躺在放在那儿。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这车上运送的物资。
掀开被血浸湿的帆布,盖斯特看到了下方被掩盖着的光芒,亮紫色的水晶伴生在一个石质底座上,散发着奇异的光辉——战时储备魔能水晶,而且是用于长途奔袭的快速反应兵团魔能供给的设备。平常的联合军不会携带这种级别的物资。
盖斯特从背包后面的备用背包里拿出了一幅特制手套和特殊作业用工具,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这些储能水晶。
每个联邦人从出生就被灌输了基本知识,其中就包括不能随意触及外星人的东西,碰到的后果就是,轻者皮肤溃烂,重者直接暴毙。盖斯特也不例外,而且经过6年前的那场叛逃,他比任何人更接近这一现象的本质。
魔法赋予女性,科学赐福男性,这是从禁忌遗迹未知年代历史文件中解构出来的信息。联邦中的人类从出生起就接受过纳米机械细胞的终身改造,否则无法适应这颗星球的生态环境,而那些纳米机械细胞在本质上与女性和她们的附属魔力产物有本质上的排斥性,造成极难调和的矛盾。这也是如今信息扭曲成立的条件之一。除非完全剥离魔力或是纳米机械,否则双方都将不可接触到对方。直到今天,盖斯特也没用办法在简陋的环境和自己不太专业的知识下找到调和的办法。这也不是他此行劫取联合军储能水晶的目的。
将几片富含魔能的水晶切片放入特殊的罐装容器之后,盖斯特返回了停在后边休整的盖尔处。“这就是最后一点了,盖尔。”他将罐子装进驾驶室的后背储藏格里。“拿到这些储能水晶之后,破壁者的研究就该完成了。”
破壁者用于破除信息歪曲接收的一个小型道具,其原理是源自目前盖斯特自身信息接收方式的反编译信号模拟,一次偶然的机会让盖斯特获得了能反制信息扭曲的手段和方法,然而实际从完成设计到搜集所有材料,实验也耗费了数年。
“距离破壁者研究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4年7个月16天23分钟16秒,值得庆祝的成果,骑使盖斯特。”盖斯特高兴到甚至从盖尔那机械的回答中都能感受到愉悦的情绪了。
“那么盖尔,规划返程路线,记得避开联合军和人类军两边的攻防阵地和行军路线,这次离家可是有点距离呢。”关上舱门,贴近后背的精神链接点,盖斯特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通过机械模拟精神链接点和身体内部的纳米机械触发触点反应,他和盖尔几乎同心一体,这就是机兵这种仿人型机械厉害之处。
“明白,规划最佳路线。”“回家吧,盖尔。”
人类是带着战火与分裂到达坎贝尔地表的,从落地那一刻开始,本应是同个种群的男性和女性就被诱导互相敌对:男性的眼中,依附魔力的女性成为了来自外星的异族,而驱使着重型武装机械的男性在女性们的眼里则是来自无尽地狱的钢铁恶魔。双方谁先挑起的战争已经不可考,而后果就是直到现在,两边仍然在坎贝尔能看到的地方互相厮杀。想要绕过双方的战场是极难的。
在光学迷彩和诱导机制的掩护下,指定者沿着列维山系脚下的森林地带向东驶去,清晨的薄雾刚刚消散,远处便传来了猛烈的炮击声和爆炸声:怀尔山口战役打响了。
不知道这次又要有多少人牺牲在这里。虽然现在自己手上同样沾满了同胞的血,但盖斯特仍旧对这场无止境的无意义的战争自发地感到难受。这次的研究,希望能成功,能唤醒一个人是一个人。他这么想着,驾驶着机兵,驶入了一条隐藏在林中的废弃地下铁道,从地底返回自己的隐蔽处。
因为连绵不断的战争和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坎贝尔,存在着大量不明原因废弃的设施,这些设施经由双方互相攻防而几度易手,再加上在敌对势力手上由于双方从底子上的技术发展根基不同,无法得到有效利用而遭到破坏,历经岁月风霜洗礼,现在大部分也已经成为了坎贝尔星球原始生态的一部分。盖斯特正在行驶的铁道,已经被大量的细叶藤和发光菌类占据,钢轨被自然的伟力扭曲,变形腐蚀,给无数地下植物提供了养料,而那些地下的制备群,又供养起了许多在黑暗中穿行的事物。
一群马格马地枭在平时赖以栖息的地幔菌簇里觅食,当指定者从它们身边经过时,这群人畜无害的小动物们惊惶地从菌丝簇中跳了出来,发出悠长的啸叫声,慌慌张张地从一个顶部裂口飞了出去,盖斯特没有阻止这群野生动物的离开,却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指定者的移动速度。
一群平时不怎么出现在地表的生物从地下跑出,在一个警惕的指挥官眼里绝对是一个明显的信号,根据自己在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历,麻烦已经在路上了。刚刚出逃的那几年的流亡生活教会了他很多。
等一支联合军巡逻队绕到至此,她们只找到盖斯特留下的误导轨迹,而他本人已经扬长而去,继续他的返程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