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警察站在一旁,情绪也跟着萎靡消沉下去。
不过曲亚楠很快便抹掉脸上的泪水,又换成一副十分坚毅的神情。
蔡学成继续说道:“再就是关于两具尸体解剖的事宜。”
曲亚楠瞪着蔡学成,却欲言又止。
蔡学成了解曲亚楠心中的疑虑,于是耐心地劝说道:“因为这是一起投毒命案,对尸体的进一步检验非常有必要,投毒物质和死亡时间的确定对确认凶手的身份会提供极为重要的依据,所以我希望你能摒弃那些守旧偏执的观念。我对你们这个村民组有一定的了解,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也一定想打破这些观念上的禁锢吧?”
曲亚楠听后默默点了点头,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尸体所在的地方。
何礼在徐祯国身后偷瞄着屋内的情况,他向徐祯国小声问道:“咱们要不要去找曲亚楠问些什么事情?”
徐祯国没有回答,倒是林威在旁边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曲亚楠现在都已经开始记恨我们了。再破不了案啊,在她眼里,我们这些右江市的警察就要跟凶手划上等号了。”
“可我们也一直没有懈怠过,一直都在加班查案啊?”何礼说得理直气壮,之前吐槽加班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管你加不加班,破案就是我们警察的天职,你抓不到人破不了案,就是连加一百天班又有什么用?”
何礼换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再说话,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回右江市将那个叫赵晨生的人捉拿归案。
凶手一定是他。
得到曲亚楠的默许,蔡学成在所有检查全部结束后,便招呼民警将两具尸体抬起。
他们正准备抬出院子外面,却又被曲亚楠叫住。
“怎么了?”蔡学成转身问道。
曲亚楠盯着两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似乎很是不舍,许久她才轻声回答道:“没事了……抬走吧。”
蔡学成点点头,他告诉几名抬着尸体的民警务必小心,同时又安排四名民警围在尸体周围,防止尸体抬出院外时,引起村民的骚动。
蔡学成安排好工作后,拿出一个装有钥匙的物证袋:“对了,这是在你父母身上找到的钥匙。我们在现场的时候,已经全程录音录像,留着钥匙也没什么用,还是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蔡学成将钥匙刚递给曲亚楠,却又担心她会睹物思人而啜泣不停,本想拿回钥匙,可曲亚楠已将其紧紧攥在手心里。
不出蔡学成所料,曲亚楠的双眼又开始充盈出泪水,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生同情,让人怜惜不已。
蔡学成收回伸出的手,叹息一声:“节哀顺变吧。我们也先撤了,一会儿等你安顿好了再到方山县找我。”
蔡学成领着专案组的民警走出曲文忠家,村民们见到两具尸体纷纷发出惊呼,可因为警察的存在他们不敢做出更为出格的行为。
待到警察们离开后,外人只剩下徐祯国、何礼和林威三人,村民们不晓得这三人的来历,曲亚楠也迟迟没有再次现身,他们也只好说着闲话,作鸟兽散了。
曲亚楠走到院门前,她看到人群散去便回头盯着徐祯国三人问道:“这里已经没你们什么事了,怎么还不走?”
何礼被曲亚楠凶狠的眼神盯得心神不宁,林威也颇为尴尬,徐祯国却是泰然自若。
徐祯国没有回答曲亚楠提出的问题,反而问道:“李东会回来吗?”
“李东跟我,跟我们曲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曲亚楠恨恨地答道。
“可是你一个人……能处理得了这些事吗?”
“用不着你们管!”曲亚楠抬起头又问道,“你们不是在右江市调查吗,为什么会来到清源村?”
曲亚楠的语气透着一股狠劲,似乎是在埋怨徐祯国三人不应该到清源村。
也许他们三人不来清源村,她的父母就不会枉死。
徐祯国揉着眉毛答道:“因为李连波和张云浩一直没有新的轨迹出现,所以我怀疑他们藏匿的地方可能不能使用移动支付,或者根本用不上移动支付。从关系人中筛选后,发现只有李连波的姥爷曲文忠与这种情况最为接近。我们今天到这里是为了找两个孩子,可是却碰上了……”
徐祯国两手一摊,没有再说下去。
曲亚楠听罢蹲在地上,将头蒙进双臂中,她呜咽着说道:“你们快走吧,在找到李连波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何礼和林威相互无奈地看看对方,又看着徐祯国走到曲亚楠身边。
徐祯国轻轻拍了拍曲亚楠的后背,嘴半张着似乎是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转身带着何礼、林威二人离开了曲文忠家,连句招呼都没有跟曲亚楠打。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曲文忠家的院门缓缓关闭,却在留出一道缝隙时戛然而止。
曲亚楠借着门缝望见徐祯国三人渐行渐远,嘴角竟微微地上扬起来。
……
徐祯国三人回到车内已是一身疲惫。
林威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中,钥匙一拧将火打着,一脚地板油那车“蹭”地就飞了出去,差点给正伸着懒腰的何礼的脖子闪到。
“你怎么开车也不说一声?”何礼打着哈欠还不忘埋怨道。
林威将车掉过头后说道:“听不着发动机的声音吗?再说你上车也不知道把安全带系上。”
何礼揉着脖子见林威已经驾车行驶在回程的路上,便也懒得理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何礼今天总感觉特别倦怠,于是他问徐祯国:“老徐,你说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困啊,即使碰上了毒杀案也提不起精神?”
“可能进入疲劳期了吧。”徐祯国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徐祯国的意思不仅是身体上的疲劳,更多是精神上的操劳。
经过多日连续的工作,失踪案件不但没有破获,反而和两起命案牵扯在一起,而且这三起案件都没有快速破案的迹象。
越来越大的精神压力和逐渐抬头的畏难情绪,对年轻的侦查员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在徐祯国眼里,这种考验即便硬挺也得挺过去。
徐祯国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他拿出手机定睛一看——
又是那个老李李政军回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