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汐手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她朝四周看了看,古朴的屋子,空荡荡地,除了破旧的桌椅外,什么都没有,就连窗子都是坏的。
“小姐!您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了!”
门口传来惊喜又委屈的声音。
言汐抬眸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色衣服小丫头端了个盆从门外走进来,泪花闪闪地看着她。
“你……”言汐开口,只一个字就停顿了。
她皱眉思索了片刻,这声音和她的声音差了太多,所以,她这是魂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纤细小巧,就算上面有血渍,也不难看出这手并不白嫩,反而有些粗粝,是一双干过活的手。而她自己本来的手,白皙修长,就连摸那些药物都是带着手套的,更别说干粗活了。
“小姐,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头还疼不疼?”
那小丫头端着盆走近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言汐闻言,回过神,摇头,微微笑道:“不疼了。”
瞧见自家小姐的笑容,小丫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揉了揉眼睛,惊讶地问:“小姐,你这是笑了么?”
言汐奇怪地看着她,“我笑……有什么不对吗?”
小丫头连忙摇头,眼眶又红了,“没有没有,只是,很久没看到小姐笑得这么……这么好看了,小桐……小桐很惊讶。”
自称‘小桐’的这小丫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乍一看,就像个包子一样,很可爱。
看这破旧的房间,再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灵汐不用仔细想也猜到了这身体的原主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堂堂侯府的三小姐,被自家姐姐当众骂贱人,受伤晕倒后醒来还是在如此破旧的屋子,一双小手粗糙不堪,哪儿有什么小姐样儿?根本就和奴仆没什么区别。
“小姐,奴婢倒了些水来,您洗洗手吧。”小桐将盆放到一旁。
言汐点了点头,刚洗完手,正准备问小丫头一些话,‘哐哒’一声,房门被重重踹开!
“三小姐醒了吗?”来人径直走了进来,语气很不客气。
自己的话被人这么粗鲁的打断,言汐有点不开心了,她皱起了眉,看向那人。
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一件灰麻的布衣,膀大腰粗,眼小嘴唇厚,身上的肥肉随着她步伐走动一颤一颤的。
小桐扭头看到那人,身体抖了一下,似乎很害怕,但她还是鼓起了勇气,说:“赵妈妈,我家小姐受了伤,才刚醒,今天的活就免了吧?”
“她的活免了,要是咱们侯府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哼!受伤也是她活该的,谁让她不知羞耻地跑去拦太子殿下的仪仗?还妄想和二小姐争,也不看看自己是副什么德行?!”
赵妈妈言语刻薄,对待言汐,完全没有下人对主子的那种恭敬。
言汐在一旁看着,眉头微皱,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妈妈,小姐是真的不舒服,你就通融一下,今天活我替小姐干可以吗?”
“你替她干?就你这贱命能和三小姐的命相比吗?我要是给了你通融,出了什么事萍姨娘还不剥了我的皮?!少废话,三小姐只要还能动,就必须得跟我走!”
小桐急得眼眶都红了,还想哀求几句,手却被言汐拉住了。
“小桐,扶我起来。”
“小姐……”小桐担忧地看着她。
言汐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没事的,扶我起来吧。”
小桐吸了吸鼻子,在言汐坚定的目光下,搀扶着她下床。
穿好鞋子后,言汐神色平和对赵妈妈说,“赵妈妈,走吧。”
赵妈妈上下打量言汐,冷冷掀了半边唇角,“看来三小姐伤得不重,大夫就不必请了,萍姨娘说了,虽然咱们侯府富裕,银钱也不能随意浪费,尤其啊不能花在没用的人身上!”
‘没用的人’四个字,赵妈妈说得阴阳怪气的,就连小桐都听出来了是什么意思,气得浑身发抖,“赵妈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言汐微眯起了眼,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拿钱请大夫给她治伤就是浪费么?
赵妈妈一听小桐顶嘴,顿时怒了,冷笑道:“我怎么说话轮得到你来说吗?你不过侯府末等丫头,贱命一条,只要萍姨娘一句话,就能立即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小桐神色一僵,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
“赵妈妈!”言汐低喝一声,目光里多了几分凌厉与狠意,“小桐是我的贴身丫鬟,命比你可金贵多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言汐声音不大,可语气里暗藏的寒意却让赵妈妈背脊一凉,浑身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她心慌地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赵妈妈又暗自恼怒起来,不过是府里不受宠的小姐,过得连下人都不如,她怕她作甚?!
“三小姐的丫鬟奴婢是管教不得,不过三小姐可不要忘了,侯府是由萍姨娘做主的!”赵妈妈上前一步,直接越过小桐,一把抓住了言汐的胳膊,阴冷笑道:“萍姨娘说了,三小姐要是不从的话,拖也要拖着你过去!”
“你放手!”言汐的胳膊狠狠抓住,疼得直抽气,“我自己会走!”
“那就好。”赵妈妈一边说,一边在言汐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才满意地松手。
言汐揉着被掐得生疼的胳膊,怒气‘蹭蹭蹭’地涨,掩在袖子里的小手紧握成了拳,却还是拼命忍耐住了。
“赵妈妈,带路吧。”
言汐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清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赵妈妈,认真而深刻,似乎要将她的脸深深地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