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周为安林多番考量,但这其中也不乏着私心。在这宫里,多个朋友特别是关系极好的友人,总是多有助益的。这宫里头的人呐,哪怕现在是再低贱,说不得有一日就攀上了高枝,所以此次相处得掌握好分寸。
钱周本就不是蠢的,在这宫里没有真正的得罪死任何人,就算是出手了,也掩去首尾。所以和别人就算是有瓜葛,要么及时化解纠纷,解不开的也多半只是留着怨念嫉妒,若是他落难了,顺水推舟被波及了,会被推一把。倒也没得罪谁到,专门为他设个局。
如今在院子里的这些事,不过是小打小闹,等到时候真正出了院子之时,那才是真要人命的斗法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单是钱周一个人定是不行的,但要牵起一个小团体,他暂时还做不到。
故而他如今只瞅着,悄悄给人搭把手,尽量不让其他人发现,只为和当事者结个善缘。因此他的风评在一众小内侍间是极好的,在大监口中也是上佳。
张公公后来也寻着空,来瞧过安林,由于这段日子钱周,引着他稍改了些性子,更投张公公的喜,不多时便被收了当干儿子。不过为了护着安林,也没伸张开来,这院子里,也就徐大监、掌院还有钱周三人知道了。
安林本就是个聪慧的,在钱周有意撩开手锻炼后,为人处世也渐渐通透了起来,再加上掌院有着看顾,没陷入进什么严重的算计。不过多思之人,多半都会多想,对于钱周他是极信任的不曾多掩饰。钱周发现这个苗头后,跟他开诚布公地谈了谈。随后安林的性格又变回了,不过还是有不同。
由于安林年岁小,没引起多少怀疑,只当他是还小没定性。钱周为了不多破坏自己的形象,又能提点他,煞费苦心地引着,如此下来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终于让他将这融为一体。不过这时间长了,有时候假的也慢慢成真了。
就像一件事,付出的多了,有时候就真变成难以割舍的。钱周起先对他多是利用之心,如今这般相处下来,心思费劲,倒是真将他当成弟弟了,为他将来细细打算。
“……钱周入石渠阁任正九品,为阁中掌事。……安林入大明宫承明殿……”随着掌院拿纸宣读的好了。剩下的都是身后跟着太监们安排了。所有内侍的职司都派遣完了。钱周的结果,既是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在于他是所有内侍中品级最高的,这次总共有三个成了有品级的大监。有两个是众人心知肚明,将要入他们主子的宫里。不过那些地方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太监的品级、位数都是定死的,这两人以从九品进去,不知是踩了谁的身,碍了多少人的眼,多半要难过一阵。
不过最惨的还是那一贯老好人的王文,他住在南边,倒管到海边了。手伸太长,被东西屋里的联手摆了一道,一个他派出去的眼线,本是旁人的安排来的。却用他做引子,突出表现下,便翻了船,最后落得个中不溜的。
不过他也是个狠人,直接掀了桌子大闹了一场,让另两个设局的也讨不到好处。他们虽然有了品级,可这职司说是等他们到了再听从。
能还有从九品,也是看他们主子都晋升了,做了主位娘娘。院里头也是给了面子,算是恭喜。不过也没特意压下,闲话都传了出去,娘娘宫里的人也使了劲。主子那里留了办事不利,好争强纠纷多的坏影响。
这出乎意料的事,也有太多了。首先是钱周,有了正九品做起步,这在历届中可不多见。往届中表现名次最好的,大多是自从九品起步。别看这正九品只比从九品高了一级,一些积年的老内侍,可是一辈子也没提上来。平日里有些他常行礼的,如今还要反过来向他行礼。不过再看到旁边两位从九品的,细想想如此也有道理。
只是他进的是石渠阁,那一处归于景阳宫里崇文院的下属。景阳宫本就是宫里最大的一处,乃是前朝末帝在临死前圈建的,推倒了三宫才有这么大地方。不过修到最后,也就亡国了。
太祖嫌它不吉又奢靡,没有入住其中,所以也没人敢住那里。自立朝起就成了,宫中专门放置玩物古籍之类物件的地方。而这崇文院就是摆放陈设古籍文书之所,与主殿离得远,算得上是偏僻幽静。其下还有三个阁,天禄、石渠、麒麟,三处各居一方。
天禄在北,是最大的也是书目最广博的,最珍贵的,还有孤本珍藏,同时离大明宫近,所以陛下去的也多。
麒麟阁位处东方,离东宫和众皇子住处不远,同时它也不小,内里别有乾坤,经史子集,各种类型书籍都有。有几个彼此隔开的静室,互不干扰。
石渠阁更偏远,且隔着片小湖,位置也不好,是南面西向,也是整个景阳宫最晚修成的。里面的书,算是闲书吧,神怪志异、小说俗情不过,据说甚至连禁书都有留存。尚膳监在那里下有也有一房,烟熏火燎,也没了意境。
那里面的多是想少些纷争来养老,却又没什么地位的老太监守在那里。年轻的,连打扫庭院这种粗活,都想走出去。这里不是冷宫,但也是晋升艰难。所以即使钱周入了九品等地,掌管一阁,也没引起多大的愤恨。
如今最热门的当属安林,居然入了大明宫进了承明殿,虽然没品级,但好歹也是内侍,可以直接见皇上啊。陛下的那处绝对是宫中最好去处。可惜大明宫不是常常招人的,而且招人也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能进去的基本是高位公公直接开口要的。所以安林能这么一步登天,既说明他厉害又敬他的前程。这内侍初次派遣,若是有幸入大明宫,都是外围打扫的,这入了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