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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 1

这一日,窗外的雨下得淅淅沥沥,便也没了出门的兴致,乖乖待在房间里看话本。

早膳是软糯香甜的黑米粥,午膳是糖醋藕片和宫保鸡丁,看得出来他们也在竭尽全力改着食谱博得我欢心。毕竟是朝夕相对的一群人,我还是有些感动,想着小院子里也没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便放他们半天假。自己出不去,也没有什么旁人来,让他们去集市逛逛也好。

不过,有时候善良的主子也容易让人害怕,这不,眼前黑压压跪了一地,倒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宫里。

不必说,小红又是第一个带头下跪的,言辞陈恳,声情并茂,“奴婢不敢片刻离了小姐,如今正是紧要关头,若是被陆公子知晓,恐怕会担忧,再者,不怕万一,就怕......”

话里的话不难理解,怕陆礼责罚,也不无道理,怕我出事。

下面的人纷纷附和。

“不无道理,小姐三思。”

“是啊,是啊。”

“小姐不嫌弃,小红愿意守在院子里。”

我有些感动,尽管知道他们怕的可能只是陆礼责罚。站起身扶起小红,“好了,快都起来,知道你们对我好,但日日紧绷着,都要把你们绷坏了。”

他们豫了半晌,统统默不作声。

“去吧去吧,你们一出门,我就把大门小门都锁起来。”我向他们保证着。

几个侍卫生怕万一,坚决留下在门口守着。但在我反复强调了荒山野岭无人问津,我会牢牢作茧自缚后,最终,大家还是活蹦乱跳地出门了。

待他们走后,我便如自己所说,锁了院门。

厨房里,七仙女做了许多糕点供我消遣;书架上,也还有许多新鲜的话本等我翻阅。

于是,吃饱喝足,我悠然自得躺在床上看起话本。

这是多久不曾有过的独处时光?我记不得了,却也不想记得。

话本里正是你侬我侬的好时光,孤家寡人自然有些羡慕,读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看完一本,那薄薄的本子里,也就这么写完了两人的一生。

唏嘘感慨着,却因午后昏沉睡了过去。

睡得朦朦胧胧,忽的听见有人叩门。

我喊了声进来,却没有动静,忽的想起院门落了锁,便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边穿衣服边问,“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望了望外面,虽然阴雨绵绵,但应该只是下午时分。

门外没有做声,我以为是声音太小没有听见,便加快了穿衣速度,快步跨出房门,走到门口才想到,若是小红他们,必然是带着钥匙的,落锁也无妨才对。

“没带钥匙吗?”我试探着又问了一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搜寻着附近能为我所用的工具以防不测。

“姑娘,你见过我奶奶吗?”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传来,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哭腔。

姑.....娘......?奶奶?

我听着明明是个小丫头的声音,所以,自己被小丫头喊了姑娘?

“没见过。”我确实慎得慌,转身要回去。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人来?

门口没了声音,可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门外的小丫头大哭。

我捂住耳朵,念叨着“不要心慈手软,不要心慈手软”,然后掉头朝门口走去。

算了,“你别哭,你先告诉姐姐你是谁?”

“姐姐,我......我和奶奶出来采药,不小心走散了。”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讲着,仿佛只会说这句话似的。

我半信半疑,但听着她改口“姐姐”,便微微开了门缝。确实只有一个小女孩。身上的衣物显然是大了好几个尺寸,头发乱糟糟的,我稍稍蹲下身子,抱歉地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姐姐没见过。”

小女孩失望的点点头。

我正要关上门,却又听见“哇”的一声大哭。

女孩蹲坐在树下,整个人一颤一颤的。

是怕吧,这阴雨绵绵的天气,山上更是没有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罢了罢了,但行好事吧。

我打开了门,招招手,“小妹妹,你过来。”

“姐姐你见过我奶奶对不对?”她抬头,泪汪汪。

“呃,没有。不过姐姐可以陪你一起等奶奶来找你。”我蹲下身子,理理她的头发,“你看,这里就只有姐姐的房子,你奶奶找不到你,应该也会来这里找你,对不对?”

她懵懂地看着,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屋子。

“姐姐,请问......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吗?”换了件干净衣服,小女孩乖乖坐在椅子上。

“啊,不是呢,还有其他......哥哥姐姐。”收了收自己的性子,对着软软糯糯的小女孩,自己也温声软语起来。“不过今天他们出去玩啦。”

“哦。”小女孩抿着糖水,打量着周围。

“咕噜。”小女孩捂着肚子涨红了脸。

想来也是,如果和她奶奶走散,必然也有半日不曾进食,想着,我若无其事地打着哈欠,往厨房走去,“姐姐饿了,要不陪姐姐去厨房找点吃的吧?”

小女孩当即放下茶杯,答应着跟上,“嗯嗯。”

我确实不太会做饭,看着大锅,陷入沉思。

“呃,姐姐,我其实不是很饿。”我思考了太久,小女孩也明白过来,小声劝着。

说什么也不能在小女孩面前丢了面子,大手一指,“姐姐给你煮面吧。”

“好。”小女孩郑重点头。

虽然手忙脚乱,但结果也不算太差,色香味虽不全,但勉强也是能够入口的。

正当我们享用劳动成果时,陆礼开了门进来,“芙蓉,皇榜......”,话吞回了肚子里,对着眼前一大一小,抿住嘴唇,一言不发。

倒是小女孩张口喊了声“哥哥”。

“你这什么情况?”陆礼瞧着吃着面条的小女孩,把我扯到一旁。

“呃,迷路了,可怜,暂时提供了落脚处。”我琢磨着措辞。

“你倒是善心。””

“他奶奶应该在找她,等找到就回去,唔,小孩子而已,应该没什么大关系......吧?”我看着小女孩,谨慎发问。

“但愿吧。”陆礼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追究,环顾一番后,问,“其他人呢?”

“闷久了,我给他们放了半天假,都上街去了。”

陆礼摸了摸额头,“胆子可真大。”旋即摇摇头,“算了,下不为例。”

“你刚刚想说什么?”

“晚些再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有些懊恼,担心自己可能真的惹了麻烦,可自己出发点到底是好的,便也选择了沉默。

“哥哥是不是不想我在这里。”小女孩放下筷子,扯着我的衣袖,偷偷问道。

怎么说?是的,请你出去好吗?我按下不安和烦躁,“没有,他只是有些担心。”

“奶奶一定很快就会找到我的。我在路上做了标记的。”小女孩回忆着,说得十分肯定。

一听这话,陆礼和我都大惊。

“什么标记?”我着急着发问,标记意味着有迹可循,我虽然出于好心收留,可不想惹祸上身。

“小小的箭头,奶奶一定会沿着记号来找我的。”说着,她用手指在桌上做了个标记的模样。

“嗯,会的,你安心等着,哥哥帮你去外面看看。”陆礼和我交换了眼神,起身往外走着。

“谢谢哥哥!”小女孩很是兴奋,是纯粹的孩子的兴奋。

但愿不是一场阴谋。我在心里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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