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见过将军。”女子盈盈一拜,身姿很是妙曼。
“陆礼啊,这是秦相家的女儿,身份地位自是不差的,这容貌身姿更是胜过旁人数倍吧。”顾澜又习惯性地拍拍陆礼的肩,朗声道,“要说嫣儿,琴棋书画样样在行,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是吧,嫣儿?”
秦嫣脸上微红,眼睛直勾勾看向陆礼,却见对方一脸错愕,才女俯身,“多谢皇上夸赞。”
“听说今日可是有备而来?”顾澜回到上位坐下,看向秦嫣。
“嫣儿特地准备了一曲凤求凰,还请皇上和将军赏光。”声音柔弱却不退缩。
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是陆礼夹在中间,不知所措,退后一步,“微臣惶恐。臣一介武夫,大抵是要辜负姑娘美意了。”
京城里的陆小将军能文能武,风流俊俏,人尽皆知。自谦可以,但陆礼这样无异于赤裸裸的拒绝,倒显得秦嫣有些尴尬。顾澜当然也明白,当机立断做了主,“无妨,陆将军就是爱说笑,怎么说也是京城风流人物,怎会抚了你的面子,你且去取琴吧。”
秦嫣应声退下。
大殿里又只剩下顾澜和陆礼二人,明明是年纪相仿之人,也曾称兄道弟,如今却真的成了君臣威仪,气氛紧张而又拘谨。
当君的自然习惯先发制人,渲染熏陶一些气氛,径直看着正在品茶的陆礼,不轻不重地说道,“阿礼,听丞相说,秦嫣可是仰慕将军许久了。”
“微臣不敢。”陆礼只是低头,皇上换了称谓可以,自己可不能顺杆爬。
“哦?为何?”顾澜往嘴里塞了颗葡萄,示意陆礼也尝尝。
“秦姑娘是大家闺秀,臣只是粗鄙之人,嗯,粗鄙之人。”陆礼强调着。
“陆礼,我还不知道你?走遍花街柳巷,谁人不识陆公子?哈哈,那坊间怎么传来着?让我想想,哦,对了,男女通吃,坊间一霸。”
陆礼的脸越来越黑,什么狗屁传言,那只是为了传递消息才去的地方,认识怎么了,自己当个将军,当然会有很多人崇拜自己。心下想着,顾澜这厮可真是天坑,自己安插的眼线放在哪里自己不清楚吗?我陆礼是这么风流放荡的人吗?还坊间传言,以为你自己经常微服私访就知道民间疾苦了?就能够与民同乐了?开玩笑!还男女通吃嘞,狗屁!
当然,陆礼也只能这么想想,顾澜是皇帝,他总不能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只能找个理由推脱说自己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
“别啊,我还指望你踏平北川疆土呢。况且,浪子回头是好事啊,秦嫣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门当户对,绝对会是一段好姻缘。”
郎情妾意了吗?好姻缘,拿回去摆设吗?回头的陆浪子一副吞了屎的表情,却还要做出一副愧不敢当的姿态,诚诚恳恳地找了个最最蹩脚的借口,“臣,臣已有意中人。”
顾澜眯起眼睛,像是猎人等了很久的猎物终于出现,声音危险,“何人?”
“臣,不便透露。”
“呵呵,瞧瞧,陆爱卿倒也迷醉在温柔乡里,添了几分君臣嫌隙了。”
顾澜说的轻巧,陆礼却听的紧张,自己扯的胡话,行吧,胡乱编一编也好。
“皇......”陆礼正在脑子里盘算着各类女子姓名,身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皇上,琴取来了。”秦嫣换了身衣裳,缓缓步入。
多了个人在场,音乐声起,话题便自然断了。
见顾澜没有再提起,陆礼也悄悄松了口气,编来的“小红小绿”太过随意,真正在意的确实不敢乱提,收敛了心思,端正听琴。
秦嫣弹奏的还是那首最出名的《凤求凰》,比起缠绵,多了几分大气。
连陆礼不得不在心里夸一句琴声曼妙,这个秦嫣还是有些技巧的。
一曲毕,无非再是些你来我往的恭维之词,只是顾澜倒是当媒人当得起劲,一直将两人撮合着,一会儿就近坐下,一会儿指挥陆礼找些话题和秦嫣单独聊聊。
话题找的尴尬,但秦嫣却搭的开心,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末了,实在没的可聊,就说起了陆礼曾经的战绩,秦嫣不知从哪里听来,要多浮夸就有多浮夸,什么一人攻下一座城啦,什么第一次上战场就一剑直取敌军元帅的脑袋啦。开玩笑?元帅吃素的吗?一剑被这么个毛头小子攻下?但秦嫣说得起劲,顾澜也没有追究,陆礼只能不尴不尬地否认谦虚或点头赞同。
末了,话题实在不能再尴尬了,顾澜便象征性地提了句,“郎才女貌,且去御花园逛逛”就把两人打发了出来。
皇帝下令,纵然归心似箭,也不得不去御花园摆个样子配合配合。
御花园的花倒是开的艳丽,若非身边不是良人,倒绝对是个谈情说爱的绝妙去处,陆礼想着。而后又忆起这是当年将她困住的宫苑,情绪不免又低落了下来,“春悄悄,夜迢迢。碧云天共楚宫遥。”
“将军。”秦嫣的女儿家姿态淋漓尽致。
“秦小姐。”陆礼应着,如果说姑娘一词还显得几分亲昵,那么小姐则绝对是呈现自己隔离姿态的完美词汇。
秦嫣倒没有觉察什么不妥,反倒往陆礼身上靠了靠,“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嫣儿素日听闻将军征战沙场的英姿,今日却更觉将军风雅无双。”
“抱歉,这样实在不妥。”陆礼后退着,扶住秦嫣。
“有何不妥?皇上和父亲都同意这门亲事,能有何不妥?”秦嫣第一次这么做,却被拂了面子,不免恼羞成怒起来。
“我实在不是秦小姐的良人。”
“我心仪你,你便是。”秦家不愧是大家族,秦嫣这话说的很是霸气。
“秦小姐,天色不早了,陆某还有要事,先告辞了。”说道理是行不通了,那么能躲一日是一日吧。
说罢,陆礼转身朝宫门走去。
“皇上,陆将军出宫了。”顾澜批着奏折,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人。正是那日在山上遇见的男子——周岐。
“跟着。”
“是。”男子躬身退出大殿。
顾澜捏了捏眉心,看来自己猜想的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一朝天子,自己的东西也好,人也罢,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你啊你,真是让人头疼。”砚台下藏着张小像,顾澜拿起来,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