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护士而言,只要有病人在,只要我们还在医院工作,我们就不断会有新的课题发掘。
——Nelia
申请课题
莺歌
对医生们来说,做课题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当他们还是医学生时,可能就有做课题的经历了;等到成长为医学专家,知识、技能和临床经验上的积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后,做课题更是平常不过的事了。
与医生和课题之间的密切关系相比,护士与课题之间就远得有点类似王熙凤与刘姥姥那种远房亲戚关系了。虽然我们时不时地听到医院的行政会议或科教科“某某级别的课题申报即将开始,请大家抓紧”之类的通知,但往往听过也就算了。总觉得课题对我们而言,是冬日的雾——看不清也摸不着,而且有点遥不可及。
正因为如此,我决定“晒一晒”我那次发生在2006年初失败的申请课题经历。虽然于我,多少有些挫折感,但希望我的失败有助于同志们的成功(觉得自己有点像先锋队战士了——虽然“牺牲”了,却也豪情万丈)。
(一)
我记得那应该是在2004至2005年间,我参加了医院的护理科研兴趣小组活动。在听一次“科研选题”的主题讲座时,讲课老师提到了科研选题的几个要素,如创新性、实用性等等。我在台下听着,电光石火的刹那间,突然有了灵感。
那段时间,我在协助医生进行手术前知情同意谈话的过程中,发现术前谈话涉及疾病的诊断、手术方式介绍、手术风险介绍、术后恢复注意事项宣教等一大堆内容,常常令没有医学背景的病人和家属听得云里雾里。我自己常暗想,如果有集图像、声音与文字一体的多媒体软件就好了,肯定能提高术前谈话的效果。不过,那想法始终停留在设想阶段,从未“进化”为行动。举个例子,就譬如你某天上街,被某位美女的衣服吸引住了眼球,你“垂涎三尺”,频频回头去记那款衣服的式样,发誓要找位高手裁缝复制一件。但这类事情往往在计划阶段就惨遭“流产”。
所以,对申请课题这种稍显枯燥的事,如果有些外力约束,如同伴的督促或自己在新年计划中立个军令状之类的,多少会起到点推动作用。我那时的“外力”是护理科研兴趣小组的活动,我希望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以获取最佳学习效果。所以就从院网上下载了空白标书,开始了实际行动。
(二)
大凡申请过课题的人都知道,“立题依据”是标书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
我对“立题依据”字面意思的理解是:寻找文献结论来支持你的立题,以证明自己的想法是有科学依据的,而不是空穴来风。
对于我们来说,查找文献不外乎中文和外文文献两类。查找中文文献非常简单;但在两年之前浙大图书馆还没有开通外文全文文献查找功能,想得到外文全文文献是有一定难度的。我有一段有意思的经历,在这里与大家分享一下。
因为我想搜索与知情同意谈话相关的内容,因此我在Pubmed 中输入“Informed Consent”,跳出很多论文的摘要。我过滤了一遍,发现Jeffrey S·Wolf 等人于2002年发表在Laryngoscope 上的题为“Informed Consentin FunctionalEndoscopic Sinus Surgery”的论文特别吻合我的思路。可是让我心里恨恨然的是我只能读到摘要。这种感觉就像你看到了一个精彩的电影广告,却怎么也买不到整篇电影的碟一样。还好作者留了Email 地址。我便厚了厚脸皮,发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邮件给他。我说我来自中国,在Pubmed上看到他的论文的摘要,这篇论文对我非常有用,但很遗憾Pubmed不提供全文;不知道他愿不愿意“Dome a favor”,将他的论文通过邮件发给我。
结果如诸位猜的一样,DR·JeffreyS·Wolf在收到我的邮件之后,马上将他的论文发到我的邮箱里了。
3周后,我又在Pubmed上搜索到了他的另一篇题为“Informed ConsentinEndoscopic Sinus Surgery :The Patient Perspective.”的论文。这篇论文仍然发表在L aryngoscope上,是他2005年的新作,与上述论文同属一系列,是他从病人的角度进行阐述的。我如获至珍,写了第2封邮件给他,却石沉大海。
不过,正如古诗所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在这时,医院请了一位来自美国LLU 的图书管理员Nelia给我们讲“如何用Pubmed 查找文献”的专题讲座。课结束前,Nelia不仅慷慨地将她的E‐mail地址留给我们,还记下了我们的邮箱地址。之后,便有很多非常有用的网址和信息源源不断地发到我们的信箱里。我通过邮件将我的遗憾告诉了她,结果她帮我查到了DR·Jeffrey S·Wolf的第二篇全文。
DR·Jeffrey S.Wolf的两篇论文是我在“立题依据”中所引用的13篇文献中最重要的两篇。
(三)
标书中最重要的部分应该是“实验设计”吧(纯属个人观点)。这部分包括:研究方法、技术线路和可行性分析。医院曾请《解放军护理》杂志的一位编辑老师给我们上过涉及实验设计内容的专题讲座。我对这部分体会不多。
我曾观摩过一位前辈的标书,他采用图标形式,让复杂的实验过程看起来条理清晰、简单明了,很值得初入门者借鉴。
在标书近末了部分还有一个“信息检索”栏目。我这初次申请课题的“菜鸟”竟然不知道需要先去权威部门对所申请的课题进行“查新”,而且耗时数周才会出结论。“查新”具有鉴别该课题是否与已有课题(文献)具有重复或雷同性的作用,因此非常重要。某高人曾给了我一个查新部门的电话号码,我心急火燎地打过去,甚至搬出此高人的大名,都被对方严词拒绝了。因为他们的工作量已饱和,而且已临近极限,是坚决不再外接业务了。还好,就在那几天,我在报纸的一个旮旯处看到省政府下属的一处查新部门的广告。我打了电话过去,对方欣然就受理了,而且很快就出报告了。负责医学查新的工作人员效率高、态度好,本人在此予以“五星”级推荐一下。
(四)
我的整个申请课题的过程一波三折,我也好几次打算中途退出,但在好朋友的“力挺”之下坚持了下来。因为一开始就带有些“玩票”的态度,最终的失败也在意料之中,因此在整个申请课题的过程中,我的心情并未有很大的波动。不过,此时回想起来,我觉得这是一段非常值得我珍惜的经历。
在本文的结尾,我想与大家分享Nelia 在课堂上的一句话。英文原话我忘记了,但句子中文的意思我一直记着。她说:“对我们护士而言,只要有病人在,只要我们还在医院工作,我们就不断会有新的课题发掘。”我的理解是:
只要用心,只要行动,我们就会有超越。
对一个适度工作的人而言,快乐来自于工作,有如花朵结果前拥有彩色的花瓣。
——约翰·拉斯金
Yes,Yes!
Heidi
记得那是1994年我们医院在经过半年的运转后,病人数量突然大增的一天。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我刚送完病人,打算乘上电梯赶往楼层去照看自己的病人,匆匆地赶,不免有些气促。一进电梯门就见到我们当时的护理副院长Kary:她高挑的个子,金色的卷发披肩,有着加拿大人的健康肤色和灿烂笑容。她在我们医院已经有两年多了,一贯以来对我们这些年轻的护士都会展露出她灿烂的笑容。此刻,见到这样急匆匆赶路的我,就笑问:“Are you busy?”“Yes!”迎着她的笑容,我马上回答。“Are you happy?”她再问。“Yes!”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疑虑,我脱口说出了自己当时内心的真实感受。
作为1993年分配到医院的护士,我们经历了漫长的开院前等待过程。记得初报到的那天,和父亲走在医院大楼里,很少能碰到一个工作人员,在角角落落里还不时地看到一堆堆的建筑垃圾。一不小心转到了门诊大厅,对于这种不同于其他医院的格局,我们显然缺少走出来的经验,绕了不少时间才找到电梯,找到护士报到处。报到后的日子是在等待又等待中度过的,总是时不时有“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消息:“听说我们下个月要开院了!”但总是在数日的兴奋后被告知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一年又一年,青春是没有多少时日可以蹉跎的。在我们那一批人中有人做过“守楼人”、有人做过“清扫工”。
原本该拿手术刀的手却拎起了扫把,原本该印满忙碌足印的病房却铺上了守楼人的草席。不少人耐不住这样的寂寞,出国的出国了,调走的调走了,留下的,则成了坚定的守望者。
在那看起来没有尽头的等待日子里,学习成了一项重要的内容。我们那一年有20多个新护士。平时在一起学习护理表格的书写,去13楼听老外的课程。还记得Karen在给我们上“交流技巧”的课程,她的“TOUCH”一课竟那么深地植入我的脑海中,从当时在角色扮演中怯怯地碰一下自己的同伴到后来对病人深切同情地抚触,我们的蜕变就在这一堂堂的讲课中静静发生。
我们就是在一次次讲座的洗礼下慢慢褪去那些条框的影响,让人性化的护理变得鲜活而又生动!
开院的传说,于1994年5月2日成了现实。鲜花、彩旗、热气球,一切的一切,让我不再怀疑:“我们这次是真的啦!”然而,开院后的日子并不似希望中的那样。我们的病人很少,常常是5、6个护士照看1、2个病人。我们这样的新人是没有机会接触到病人的,能亲手照顾病人成了我最渴望做的事。一次,终于有一个来自农村的老太太住进了我们病房,而我又被排到了照顾她,有时间就去看望她,虽然她说着生涩难懂的家乡话也丝毫不影响我交流的热情。老太太有一副好嗓子,我搬来花了我1个半月薪水买来的崭新的菲利普收录机录下了那首歌谣:“月光清冷,水滔滔……”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是回忆那段往事,歌谣里那个清冷月光下的女子便会牵动我的心。
由于医院独特的管理模式和合理的收费以及种种人性化的服务,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病人来到我们医院。于是开始有了开篇的那个场景。两个清脆响亮的“Yes”既是舒心情的体现,更是一种力量的积蓄和迸发。
回首13年,我深深感谢那段没有病人的经历,它让我真正明白了没有什么比没有病人更为难熬,没有病人我们什么也不是;真正体会到了我们的价值就体现在我们的服务人群上,因而珍惜每一个为病人提供服务的机会就会把握住自己的人生价值。
人类的使命在于自强不息地追求完美。
——列夫·托尔斯泰
重新上轨的消毒车
Summer
在手术室实习也快一个月了,今天,又轮到我上CS班。
CS班是器械班,工作时间为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以打包为主,消毒后按标签把无菌物品摆放整齐。
与周围同学闲聊,提及CS班,许多人都不喜欢上。想想也是,器械班老师安排给我们的工作被认为是没有技术性的,就是机械地拿起包布、方巾,按照先左后右的顺序打包,费力而又容易疲劳,当然没有上台做洗手护士来得新鲜有劲。
不过,今天的CS班却让我受益匪浅。
快八点了,老师叫上我一起把装有各种器械包的铁车推进消毒箱内消毒灭菌,包括超笨重的下肢包、椎间盘包、圆盘包,也有比较轻便的皮肤消毒包、持物钳等等,满满一箱,推起来当然吃力,而且要让铁车上了消毒箱的轨道才行,否则不但推不进铁车,消毒灭菌完毕后更会拉不出来的。
这次没有像前几次那么幸运,我打开消毒箱门,老师将铁车上轨之后打算推进去。有点阻力,但用了点力后也被推进去了。
“感觉不对,铁车应该没有上轨。”老师对我说。
“那怎么办!”我有点焦急起来。的确,快下班了!
“不过,推推也没有很大阻力,应该没事,就这样吧!关门了。”说完她盯着铁车。
我缓缓关上门,正当门齿快卡上时,老师阻止了我:“等一下,我还是不能完全确定铁车上了消毒箱的轨道,如果现在没有安装好,我们下班了,消毒好后,铁车滚烫而且拉不出来,下一班麻烦了。所以我们还是把它重新装好再走吧。”
说完这些,她给我了一个笑脸!
这时,老师的形象在我心里突然高大起来,我觉得这是一位追求完美的护理工作者。
经过一段时间整装之后,脱轨的铁车重新上了消毒箱的轨道,行驶很稳。
老师看着,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下班路上,我想起重症监护室一个老师和我说的话:做一名护士对我们来说是不难的,关键要看你怎么样去做!就好像你护理一位慢性支气管炎的病人,如果你只想做一个护士,那是比较简单的,只要做完分内的治疗就好了;但如果你要做个好护士,那你就会在做完治疗后,一次又一次地鼓励他做深呼吸、有效咳嗽,定时翻身、拍背,使他充满信心,尽早出院,这就是一个好护士所做的事情!
完美的护理工作就是后者!
这是我工作中美丽而愉快的记忆,也许就是我见到路人都觉得似曾相识的原因。人来人往中,我不觉珍惜起我的第六感来,于是开始回忆:这个人我认识,她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