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观看如同原初音振强化《美丽的海洋》的诗节一样,同样,还有一些视觉的修习,帮助信徒更敏锐地观看——图案的构建和观想,称为央陀罗(Yantra)。央陀罗是一种精确绘制的图案,有时有颜色,有时只是线条。它们可以被想象成为视觉迷宫图,能够吸引和控制眼睛,使人越来越专注地凝视。当信徒在朗诵或聆听每段诗节的时候,央陀罗给予他能看的东西——不是一张女神的画像,而是一种替代的视觉体验。就如同一个人要学习聆听纯粹声音一样,现在也要学习专注观看一个复杂、精致的画图,只是看着它,让眼睛盯着它。因为这种看并不马上有什么意义——没有可辨性的图画去琢磨,没有直接呈现出的图案——观看央陀罗只是简单地一种看的行为,一种对女神能量的体验。
这里举的例子是第9诗节和第10诗节的简易央陀罗,里面写着纯粹音振的字符。
所有央陀罗中最重要的是施瑞·央陀罗,它与下面这段诗节一起观看:
我真诚以此话语恳求你:“我愿成为你!”在那一时刻将你仁慈的一瞥扫在这个仆人身上,他除了“我愿成为你!”以外什么都没喊。在那一时刻,让我只像你,闪着毗湿奴、大梵天和因陀罗等诸神所戴的灿烂王冠般的光芒。
施瑞·央陀罗高雅、迷人:
信徒要画央陀罗,学会正确、精确地画。他/她要在众多线条和角中挑出、观看并内化它们之间可能的内在关系。这也一样要与朗诵诗节和聆听纯粹音振同时进行。
我们在此会问:“央陀罗是什么意思?”答案仍然是同样的。
由于种子真言是应该聆听的纯粹音振,央陀罗只是用来看和观的纯粹视觉图像。简单地看的行为,以看的方式进行体验是一种亲密体验女神的方式。信徒任何时候看任何地方,女神都存在于所看之处。当然,就像纯粹音振具有意思一样,央陀罗也可能被命名——比如上面这个图案的名字就叫“施瑞·央陀罗”——甚至装饰着神像和动物的形象。
对我们大部分人来说找到一位能够教制作和观想央陀罗方法的老师是很困难的。我们至少应该通过学习观察事物的真相,不去将意思强加于它们,而试着单纯、逼真地去看。如果我们能够学习观看日暮,或一幅当代抽象艺术作品,或一束在清晨透进屋里的光线,或甚至是一只桌子上的咖啡杯,然后我们开始明白看意味着什么,如此以体验神性能量,而有可能看到一切。
日复一日的崇拜除了从头到脚地观想女神,修习纯粹音振和央陀罗,信徒还可以使用《美丽的海洋》进行仪式。萨斯垂和阿央嘎尔版本有一个有价值的附录,上面说明,传统的评论者和崇拜者不仅仅阅读经文或冥想它的意思,他们也在崇拜中使用它。每段诗节都能够为特殊的目标以专门的材料规定出固定的方法。譬如,第22诗节仪式指南,如上所引用,指出该诗节要在45天内每天诵读,合计每天一千次。央陀罗与诗节一起要写在一个金牌上,并挂在脖子上。每天,信徒要用蜜、乳块(用椰肉、糖和纯奶酪做成)、奶和香饭向女神供奉。作为这种虔诚的修习的结果,他/她的世俗愿望将会得到满足,拥有一切人们能够需要或想要的东西。
在其他诗节中,有根据相似目标而作出的相应规定,可以得到其他好处:如,出狱、生意兴隆、驾驭自然力、亲人从海外平安归来、提高生殖力、改善女性健康、治愈不育症、了解自我。当女神的信徒说,《美丽的海洋》是一部有力量的经文时,他们的意思并不仅仅是它有令人印象深刻的思想。如果能正确使用,确实会有效力,确实能使信徒如愿以偿。
我们也许会缺少合适的老师和金牌、香饭和类似的物件,在任何情况下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没有观察与《美丽的海洋》相关的仪式的倾向。但是为了欣赏它的智慧,我们仍要好好如实、专注地观察一些仪式,作为一种让我们自己再一次习惯于仪式的力量的方法。譬如,如果我们是天主教徒,我们会在耶稣的母亲圣母玛丽亚形象面前,试着诵念《玫瑰经》,日诵一百五十篇,为期三十天,反复使用这个祷文:
万福玛丽亚,你充满圣宠!主与你同在。你在妇女中受赞颂,你的亲子耶稣同受赞颂。天主圣母玛丽亚,求你现在和我们临终时,为我们罪人祈求天主。阿门。
我们也许还会用19世纪耶稣会诗人吉拉德·曼理·霍普金斯的诗向她表述:
那是你,我亲爱的母亲啊,我的大气:
我所行走的快乐世界,没有罪孽;
在我之上,在我周遭
以甜美、无瑕的天空
横在我前望的双眼前;
在我耳边讲述着
上帝之爱,生命之气啊,
讲述着耐心、忏悔、祈祷:
世上慈爱之气,狂热之气,
与你相旋,由你而领,
遮掩着家,牢牢遮掩着你的孩子。
当我们举行我们自己传统中这个或一些相似的仪式时,根据《美丽的海洋》思考它将会有所收获。
诗节、观想、脉轮、纯粹音振、央陀罗、仪式:《美丽的海洋》通过把所有这些因素放在一起,邀请信徒参加一次与女神非常完美的相遇。它为一种提升的感官觉知提供了最大限度的参与——在做、听、看方面,它通向对女神与世界和人类自我相关的整体、全方位存在的觉知。人类的全部潜能——生存、知觉、快乐——都会结出果实,每一次体验都成了一次女神体验。只有个人的局限性会阻碍信徒无所不在和无处不是地看到女神。
从宗教的角度了解宗教:罗摩克里希那觉悟了什么《美丽的海洋》邀请信徒以无所不在的方式体验女神。崇拜她也意味着不去将神性局限于任何一个名字或形体或人类经验的任何一个方面。与她相遇就是要考虑到一个人所有的灵性资源,它们所有的特性,找出它们与宇宙整体所有部分的关联。
觉、行、尝、触、听、看——所有这些都映射着女神无限的伟大。
甚至是我们开始本章时所引用的神话也能被理解了,因为诸神的力量的整体性和牛魔王的暴烈都被女神所包含。
我将以补充另一个导向更广泛背景的见解来结束《美丽的海洋》中对女神和女神崇拜的探讨。我已经提到过罗摩克里希那,这位19世纪崇拜女神的圣哲。他的榜样和教义突出了作为整合世界与自我,以及开启对宗教多样性富有成效的宗教性了解的女神。一旦一个人觉悟到女神是给予一切实在生命的母亲,我们所认知的世界就可以被想象为她的躯体,想象为一处圣地,或一组使信徒逐渐进入神性知觉的脉轮。
《大师》是一部记述罗摩克里希那生活的早期和权威的着作。它叙述了他用以寻求提升灵性知觉的有计划的直觉修行体验,以及他是如何探索种种灵性之途的,一切都与他所热爱的女神相关。《大师》告诉我们,数年的热情奉献及灵性发现后,罗摩克里希那以把他的妻子萨拉达·戴薇作为女神崇拜结束了他的体验,也就是本章前面所提到的事情。此时,他已经探索了印度其他宗教传统:对毗湿奴的奉献,在不二论吠檀多中觉悟唯一真我以及伊斯兰教。但是现在他向神性母亲祈祷,进一步扩大他的视野,她的回应是让他超越他所熟悉的印度传统。这样,下一步他转向了与基督教的相遇:
一年之后,大师的心意又一次通过另一条路途期望看到神性母亲。他在那时认识了桑布禅陀·莫利克,后者向他阅读了《圣经》。这样,他开始知道耶稣的纯粹生活和他建立的信仰。
但下面还有:“在神性母亲以一种绝妙的方式让那种想法充满他的头脑并祝福他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有那种愿望。”他开始更有规律地冥想耶稣:
那间房屋的墙上挂着一些漂亮的图片。其中一张是耶稣在婴儿时期被他母亲抱在膝上。大师曾经说,一天他坐在那个起居室中,专注地看着那张图片,思考着耶稣不凡的生活,突然他感觉到,那张图片变活了,从圣母和圣婴的身上放出万丈光芒,射进他的心中,从根本上改变了他的所有想法!
他继续冥想耶稣,一度只强烈地奉献于耶稣;他的体验在他所知道的一次个人与耶稣的相遇中达到了顶峰:
他对诸神和女神的爱和奉献突然消失了,代替他们的是对耶稣和他的宗教的崇高信仰和敬意,并开始向他示现基督教教士,他们在教堂耶稣的形象前供奉香、灯,并向他展示了他们热情的祷文中所看到的内心渴望。大师回到达克什尼斯瓦庙,仍然继续沉浸在对那些内在快乐的冥想中。
他完全忘了要去神性母亲的庙,向她顶拜。那些潮水般的思绪就那样占据着他的头脑长达三天时间。最后,第三天快过去的时候,大师在五榕树下走过,看到一位肤色绝妙的非凡神人向他走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大师一看到这个人,就知道他是外国人。他看到,他狭长的眼睛在他的脸上显得美妙绝伦,他的鼻尖虽略显扁平,却丝毫不减那种美丽。大师着迷地看着那张俊美脸庞所表现出来的非凡神性,不禁欲知他为何人。很快那人就接近了他,从大师纯洁的心底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蹦出一串字:“耶稣!耶稣·基督,伟大的瑜伽师,神的爱子。与父同在者,他用他的心血,忍受着无尽的折磨,为了把人们从悲痛和不幸中拯救出来!”耶稣,神人,那时拥抱了大师,并消失在他的体内,大师进入了极乐的状态,失去了正常的知觉,一度入定于具有各种属性、遍存万有的梵中。大师在如此看到耶稣的景象后,对基督是神的道成肉身不再有一丝的怀疑。
罗摩克里希那在知觉恢复正常后,仍对“基督和他的宗教”保持着最高的敬意。因此,他始终觉得他与基督有过一次真正的相遇。然而,这种事情的发生是建立在他对女神的理解以及他对她在世界中无所不在的感知的基础上的。
罗摩克里希那似乎承认,世界各宗教是灵性礼物,是扩展和加深他的灵性经验的一系列相互关联的机会。这个更大的宗教世界扩展了他原来的宗教经验和他与女神的最初相遇。用我自己的话说:世界上的宗教似乎就是为了他做出了脉轮的安排,每个宗教都是一个为了一种特殊的宗教经验形成的明点。罗摩克里希那似乎通过这种方式与世界各宗教相遇,穿过所有宗教的存在,上升到他从开始就知道的对女神的圆满觉悟。
印度教女神崇拜的一种特殊形式因此为他打开了普遍关联的视角。对我们来说,在我们自己的宗教传统之外寻求与神相遇时,重新思考非常特殊的宗教起始点如何能帮助我们是非常值得的。譬如,基督教徒对其他宗教的思考采取了与罗摩克里希那截然不同的道路,在它自己的根源中也是极为特殊的。然而,基督教徒也始终寻求在对基督的一种特殊和具体的承诺上的平衡,即神为世界所制订的普世计划。确实,许多基督教都说,他们对基督的承诺是使他们有可能见到神充满整个世界的普世之爱。即使基督教徒不像罗摩克里希那那样把世界看成一组脉轮,也有可能说,基督教徒把世界看成一个单一的整合体,甚至也许是一个以基督为中心的央陀罗,基督将我们拉进他本人在整体中的景象中。两种模式,脉轮和央陀罗,都有助于想象我们在向我们自己以外的宗教传统学习中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是否将这种学习视为参访一组试验,一个接一个地操作(就像脉轮那样),或者像一种在同一时刻看到一切的专一、连续的努力,一切都聚集在神圣中心的周围(就像一个央陀罗或一尊圣像)。譬如,这本书按两种方案阅读都有用。
一旦我们知道必须要做的调整后,对《美丽的海洋》的探讨会使我们更容易理解“歌罗西书”中关于基督的重大、包容一切的宣称,他是那不能看见之神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
因为万有都是靠他造的,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一概都是借着他造的,又是为他造的。他在万有之先,万有也靠他而立。他也是教会全体之首。他是元始,是从死里首先复生的,使他可以在凡事上居首位。因为父喜欢叫一切的丰盛,在他里面居住。既然借着他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成就了和平,便借着他叫万有,无论是地上的,天上的,都与自己和好了。
同样,如果我们能够理解罗摩克里希那是如何能在崇拜女神的同时,也能欣赏每条宗教之途,我们也许也能更好地捕捉到基督中的世界景象,就像霍普金斯所想象的那样:
如翠鸟惹火,蜻蜓飞焰;如滚入圆井中的石头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每条被弹拨的琴弦的告白,每只教堂挂钟的摆与壁在摇摆碰撞中发出响亮的特音;每个凡人都做着一件事和同样的事:
分配着每个人居住的内在居所;自我化——自我走着;它谈论着、拼写着我自己,呼喊着“我做的是我”:为了那我才来。
我再多说:正义者行正义事。
保留恩典,那让他延续的恩典;
在神的注视中行事,让神看到他是什么——,
基督。因为基督在众多的地方通过人们的各种面貌,
四肢痛快地、双目动人地向天父表演着。
看到基督无处不在,觉悟到女神遍存万有的实相:这些成就彼此间迥然不同,但对我们来说同时考虑这两种可能仍然是有价值的,包括我们周边整体宗教中每个其他不同的景象。
《美丽的海洋》中所呈现的女神形象促使我们深化我们的灵性根基,获取更深的灵性能量,并以此上升到对我们所居住的世界有一个完全灵性的欣赏。如果我们注意我们周边的生活,我们会发现活力和勇气去更完全地将我们自己向神敞开,他以我们的生命、我们的能量、我们的死亡的形式接近我们。这一印度教智慧告诉我们与女神相遇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