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最后选择了钰城的学校,一线城市的师资和学校配备以及校友关系都是不错的。师资很重要,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都是希望可以真的学到一点东西,其他的人脉资源她也并没有觉得太重要,至少未必能够帮到自己。
计划当中,毕了业以后就会回到深圳,仿佛往日如昨。离开家,带着一份期待和一份不舍,从来没有离开乐乐超过一周,现在要离开这么长时间,心里有些心疼,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乐乐依赖自己,还是自己过于依赖乐乐,或者是,自己依赖乐乐对自己的依赖。刚到学校那阵子,时不时会很记挂,经常视频,可是学习的压力和负担很重,慢慢地也有时候顾不上。
这一年的时间对自己非常重要。听说,不论是人还是一样东西,你得来越不容易,就会越珍惜,之前好像不置可否,细想起来也不无道理。如果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努力,一旦放弃就是对之前这么长时间自己所做事情的否定,放弃的机会成本就越高,自然就更谨慎并更能坚持。
这就好像是母亲与孩子们的关系,怀胎十月并需要经历一个艰难的生产过程,这让出生的孩子与母亲之间有了与生俱来不可替代的关系和牵绊,这也符合人类长期以来优胜劣汰的规律,绝大多数的母亲都会用自己的生命和爱来对待自己的孩子,因为这些小生命是自己用生命代价的可能性孕育而来的。
大概这也是父母之间的差异性,如果这种差异性在一开始就无法在相互理解和共情中产生共鸣,就很容易导致双方的不理解。母亲在怀胎10月就已经有了和孩子之间的强烈感应与联系,所以在孩子出生的前后就会有各种焦虑和担心,而父亲会慢慢在孩子出生后的投入过程中逐渐产生和孩子的关联,于是这段时间差是最需要相互理解和沟通的。
来到学校,余音十分珍惜和每一位同学之间的相处。每一位同学都很认真地去为自己的未来奋斗,大家真的是来学习新的知识,看到每一位朋友都在努力前进,不论最终想要奋斗的目标是什么,那一份上进心和努力的感觉都让自己有前所未有的动力。
以前读书的时候并不会那么珍惜读书的时光和同学之间的情谊,等上了一段时间班之后再回来回炉再造才真的会感受到那种同学之间的单纯与美好,毕竟很多事情不是说一句“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就可以实现的。
作为水瓶座的余音,在这段时间实现了前所未有的自律,晚上睡太晚了,都是每天早上起来冲凉洗漱,用一个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新的一天,每天上课听讲讨论整理笔记复习作业,基本上时间都是在赶着你,根本没有时间不自律。加上自己是文科,理科比较弱,那些概率统计之类的更是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消化,好在同学们都互帮互助,余音人缘也不错,也得到了大家的帮助,听说孕后笨三年,这话恐怕也不假。
因为没有利害关系,所以余音和同学们之间的相处都很简单,也很纯粹,能够自由地呼吸头顶上方的空气已经觉得幸福,自由好像真的是有味道的!那些所谓同学之间的竞争、谁多拿个优秀、谁少做一次PPT对她来说都不是事儿,完全不足以影响自己的心情和状态。
在这里碰到了很多人,他们来自不同的行业和领域,有各自不同的见解,大家在分享自己的经历和自己的工作经验和学习知识,让自己了解到更多不一样的人生和变化,这个世界每天都发生着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的视角不一样,有的是工科,有的是偏理科,有的是偏文科,所以大家的脑洞角度也都不同,有些人是直爽的,有些人是含蓄的,有些人很直接——不像在公司,大家表面上对你笑并不表示真的喜欢和欣赏;有些人追求完美为了一个论据可以查半天的资料。大家来自不同的城市,甚至不同的国家,背景也不同。
余音看到了人生有不同的可能性,有的同学有自己的信仰和宗教,这些之前完全没有了解过,但是现在大家愿意倾听和分享,于是让自己的内心更为包容,能够让自己内心平静其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宗教和信仰可以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如果宗教和信仰可以带给人善良,至少我们都需要去尊重。
过来读书的男生和女生都有结了婚的,没有结婚的。结了婚的男性同学多数家庭都比较幸福,妻子和长辈都还是支持这份进取心,男性同学求学增值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来读书的女同学里面有结婚的也有未婚的,已婚的女同学基本上要么非常幸福,要么家庭还是存在着一些问题,似乎没有中间地带。不过大部分的婚姻和家庭都是处于中间地带,看来能够来进修的已婚女性似乎都是6sigma之外的特例。
恐怕,所谓的男女平等也不过是一个传说,不论口号喊得多响,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文化和观念还是难以更改的。大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性,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对人生独到的见解和一种不甘心被生活打败的勇气,余音喜欢这群人,大概是因为和他们在一起,自己不再是别人眼中的异类了吧。
必修课快学完了,有一天收到龚子忻的电话。
“余音,最近念书念得怎么样?”
“忙的一塌糊涂,你也知道我理科什么水平了。不过好歹必修课快学完了。”
“程舟下周就去你们那儿上课了,程舟你记得吧?”
“记得啊,我报考和面试的时候给他打过一次电话请教咨询呢,他不是已经毕业了吗?”程舟就是之前子忻提到过的读工商管理的朋友,也是因为他的推荐和分享,最后余音才选择的这个学校,不过没有见过。子忻是在江城读的大学,程舟是他的室友。
“没有,他是停薪留职去读书的,去年刚好公司有个项目有点问题,他就提前回来了,今年得补几门课,前两天他给我电话,问我要不要出差一起过去。”
“你公司那么任性啊,想出差就出差过来的?”
“都是一个大区,业务都是一直在做的,有时间就安排上就行,回头我多开发两个潜在客户,没事就去你那儿讨杯咖啡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咖啡的消费成了一个常态,以前在公司,香港同事和台湾同事没事就在楼下星巴克带一杯咖啡来公司喝,现在自己也慢慢习惯喝咖啡,一杯咖啡里面可能只有一小部分消费的是咖啡本身,大部分可能是一种感觉的生活方式吧。
喝咖啡的广告总是和阳光、温暖、惬意、音乐这些美好的事情联系在一起,让人在咖啡厅一坐,或者买上一杯咖啡似乎就和这些美好也联系了起来,这似乎也是维密前几年那么火爆的原因,而且咖啡还不存在维密那种卖家版和买家版差别甚大的弊端,价格也不贵,即便喝杯咖啡不能真的让整个生活好像广告一样那么温暖惬意,但是能让人感觉到美好已经很值得。
第二个礼拜,龚子忻和程舟一起过来学校,大家一块儿吃饭,程舟对钰城很熟,毕竟头一年在这里待过大半个学期,最后是程舟买的单。程舟话不是很多,不过人给人感觉很耐心也温暖,过来学校后一起组了几个学习组,马上和大家熟络了起来,龚子忻也时不时过来钰城出差,因为有儿时的玩伴,好像真的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内心也变得单纯和开阔了起来。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大家都忙着找工作,学校也组织各种招聘活动,余音内心也比较复杂,虽然这一年一有机会就回深圳,但是毕竟出来这么长时间,对乐乐也是放心不下;一方面这一年离开了深圳的那个家,感觉到一种放松和自在。家不是应该是给人放松和自在的地方吗?可是回到家,还是会有一个拘束和低气压的感觉。
去读书之前的蛮长一段时间,余音对楚霖就已经开始有了距离感,有些话就不愿意交流,这么长时间过去并没有好像她想的那样重新燃起对对方的感觉,如果身体和精神有一项可以在婚姻中契合到,恐怕婚姻也是可以维系的吧,只是女人多数都不愿意在精神不契合的状态下完成身体的契合。
这一年,余音觉得好像是火车在轨道上开了个小差走了个岔路然后又重新回到了轨道上来,回来之后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时间久了甚至好像已经不知道那一段开小差的经历是不是真的发生过。然而,只有火车自己知道,一切都没有改变,一切也都已经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