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说笑了。”山月翎面色平复了下，笑着回应。
燕宋祈依旧眯眼笑了笑，没有立即回应。
马车平缓行进着，能听到车外嘻嘻闹闹的声音，想来应是大家都在往江边去吧。
突然间，白攸宁起身了。
“大长老，我该走了。”他平静道。
燕宋祈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和道：“去吧。”
山月翎有些诧异看着少年。
“师姐，我先离开一段时间，有机会再来找你。”白攸宁看向一边的少女。
“你，多加小心。”山月翎也没说什么别的，因为别的也只是徒劳罢了。
白攸宁点点头，掀开了帘子，窜一下就消失了。
“到了幽都这些日子，可去了江边看看？”燕宋祈看着少女问道。
“月翎这段时间都在城北瞎逛，还没去那边看看。”
“呵呵……那这次可以好好欣赏下了，幽都的江水可比不荒山的更壮阔。”老者倚靠在腰枕上，略有深意地看着门帘处。
山月翎没有接话，俩人再次沉默。
没多久，马车便停下了。
燕宋祈很平常地起身，山月翎见状便上去扶他，老者手臂一抬，示意不必，他掀开了帘子下了马车，少女自然也跟了上去。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夜幕已经降临，远远看去，前面有一排很长的火光晃动着，映着天空也是一片光亮。
他们在离江边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时，就停了，马车已经进不去了。
“幽都人的热情真是高昂！”这声音是路鸿勒的，他走下马车看着前面的人群笑道，身边跟着一位身姿诱人的女子，满头的辫发与珠链。
“鸿勒王子，失礼了，百姓每年此时，都会聚集在此观赏烟火，今日也是，马车实在不便进去，我们还是步行吧。”燕嘉烨走了过来和路鸿勒微微拱手表示歉意。
“好！既然百姓如此热情，自然是不好多生枝节，那请燕公子带路吧！”路鸿勒很爽快地答应了。
山月翎环顾了一番，一行人中，燕启城的身影不见了。
因为周边百姓众多，即便是燕嘉烨，也没有让侍卫们开道，大家还真是挤进了人群里。
燕嘉烨护着慕苒和燕大长老走在前面，路鸿勒跟在他们后面，而山月翎走在了最后面。
这个安排，是燕嘉烨定的，他说让山月翎走在后面保护鸿勒王子的安全。
少女也没反驳，便应了。
而实际上，山月翎并没有走到最后面，最后面的那个人是那个女侍从，乌檀。
“山大人是第一次来赏烟花吗？”路鸿勒侧过头问道。
“嗯。”山月翎平淡应了句。
“本王也是第一次，看南方的烟花。”路鸿勒目光平视着前方，身子灵活地避开涌来的人群。
“那鸿勒王子可要好好欣赏一番了。”山月翎语气温和了些。
路鸿勒嘴角一勾，“你的身子真的无碍了？”他说话很利落，听不出是不是温和。
“是，那时候多谢鸿勒王子相助。”山月翎再次表示谢意。
“举手之劳。”他平淡地回应。
人就在眼前，山月翎很想问他们枭阳买兵器到底是要做什么，可是这种话又怎么能直接问……
身后的乌檀，一直在打量她，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就在山月翎失神在想事情时，一个小孩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正撞上了她，她被撞的差点倒了下去，而身后一直柔软的手扶住了她，她抬头一看，对上了乌檀的目光。
“山大人，可要当心些。”乌檀微笑着说。
“对不起！”小孩站起来道了歉后，立即又窜进了人群里。
山月翎连忙站好，点头，“多谢姑娘。”她一站定，就感觉到下手臂有些疼痛，被划伤了？她没有表现出难受模样，很自然地看了看乌檀。
“怎么了？”路鸿勒反头见俩人没跟在身后，扫视了一番，发现了山月翎，他往回走了过来。
“没事，山大人不小心被绊了下而已。”乌檀回话。
其实人群里还有燕家的侍卫，他们只是与路鸿勒一行保持了一定距离，作为保护。
“那就先走吧。”路鸿勒扫了一眼，见没什么事，便转身往前走了。
山月翎跟了上去，而乌檀也是缓缓跟了上去，她目光有些阴郁看着山月翎的背影。
几人走到了江边的一座阁楼下，里面便出来了好几个人迎接燕嘉烨他们，一行人就这么被护着上了阁楼的三楼，这是江边最高的一座阁楼，叫凌云阁。
上来后，三楼的栏边座位已经摆得整整齐齐，燕宗主此时站在栏边，高大的背影映入眼帘。
燕嘉烨只是上去打了声招呼，燕启城转身朝路鸿勒迎来。
几人边聊边走到了栏杆边上。
站在栏边，可以清晰感触到江上的寒风，也能清晰看到江边的热情。
慕苒上楼后，也没有靠近山月翎，而是端坐在燕大长老身边，燕嘉烨则是过来与路鸿勒话聊了几句。
没多久，天空中就窜出了一道流光，随即到一定高度，就迸裂洒开来，那星星点点的光亮顺着天幕流了下来，一时间江边人声沸腾了起来，整片天都被烟火照亮。
山月翎抬头看着这样的景，笑了，不知道叶知非现在在哪，他是不是也看到了这样的烟火。
“火树银花不夜天。原来是这样的景象，有趣。”路鸿勒抬头望着满天的流光，笑道。
“我听闻，南方这，在正月十五才会有如此盛景，幽都为何是在除夕夜？”路鸿勒反头问燕嘉烨。
“这是幽都一直以来的习俗，除夕的烟花是为了迎接新年而放，十五的烟火是为了团圆而放。”燕嘉烨回应。
“原来是这样，枭阳倒是没有这些节庆。看来，得像你们学习了。”路鸿勒笑道。
枭阳只有大漠和草原，像眼前这么壮阔的江，几乎是没有的，路鸿勒此番经历，倒是添了些新印象。
“哈哈！鸿勒王子若是喜欢，到时赠几箱烟火给王子！”燕启城笑着走了过来。
“那鸿勒先多谢宗主了。”路鸿勒似乎很满意。
他们的对话，山月翎并不是很在意，趁着他们不注意时，她双手扶在了栏杆上，微微撩开了袖子，自己看了下，手臂上果然有一道刀痕，但是印子很浅，她微微蹙眉，那个小孩……她目光往下看去，无意间看到了身穿白斗篷的人在人群里走动，流风？！他怎么在那里……她有些急，这要是被他们发现……她侧过头看向燕嘉烨他们，男子们依旧在话聊，没注意过来，那就好。
“山大人。”耳边传来一个女声，少女惊了下。
“怎么了？”山月翎平静问道。
“山大人站久了，怎么不去休息？”乌檀看着她说。
“乌姑娘，多谢你记挂了，我不要紧，你应该多关心下鸿勒王子。”山月翎温和笑了笑。
奇怪了，路鸿勒的侍从，干嘛一直护着她？
“我不过是个侍从，王子的事，我是操心不来的。”乌檀笑了笑，也趴在了栏杆上。
见她也往楼下看去，山月翎立即挑起了话题：“乌姑娘跟随鸿勒王子多久了？”
听她这么一问，乌檀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她，“其实也没多久，就几年罢了。”
“鸿勒王子应该有很多随从才是，能让他带在身边的，乌姑娘想必有过人之处吧。”山月翎夸了她一句。
“山大人说笑了，乌檀只是个小随从，王子的打算，我们这些下人是猜不透的。”乌檀眼睛铮亮的，口风倒是很严。
“乌姑娘，只是随从吗？”山月翎目光柔和地盯着对面的女子。
此时正好天空中散开了一朵大烟花，乌檀的目光被吸引了去。
山月翎也没有再追问。
待流光熄去，乌檀直起了身子看着山月翎，“山大人，今晚的烟花真美，您觉得呢？”
少女微微一笑，“是很美。”
乌檀开怀一笑便往后退了下去。
山月翎松了口气，她再次往楼下望去，白斗篷的男子已经不见身影了。
“山大人不欣赏头顶的烟花，莫不是楼下有更美的风景？”路鸿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烟花只一瞬的灿烂，而更多的灿烂，却是在楼下。自然想多看几眼。”山月翎笑了笑。
“是吗？”路鸿勒的眼睛微眯，往楼下看去，熙熙攘攘的人潮，他也只是笑了笑。
这时有个随从快步走了上来，在燕宗主耳边说了些什么，燕启城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又看了燕大长老一眼，转身朝路鸿勒走来。
“鸿勒王子，今晚失陪，城内有些事还需处理。”
路鸿勒也没在意什么，“无碍，燕宗主还是忙公事紧。”
燕启城定神看了眼他，便转身离开了三楼。
山月翎看着燕宗主下楼，她此时也十分担心余念行那边，毕竟是她拜托他去的，虽然以他的身手，性命危险应该没有，不，也不能这么笃定……
过了一会儿，她扶了扶额头，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模样。
路鸿勒侧过头问：“山大人？”
“没事。”
“你脸色不太好，先回去吧。”
“嗯……”她在路鸿勒的帮扶下走到了燕大长老面前，“大长老，山大人有些不适，可否先护送她回府休息？”
旁边的慕苒看着她，还觉得奇怪，燕嘉烨的眸子却是深了深。
“那安排辆马车，送山大人回府吧。”燕宋祈顺了路鸿勒的话。
燕嘉烨起身领命，但少女又道：“不用马车，下官骑马回去就好。”
“这怎么行，没有人护送，路上若是有什么，该如何是好？”燕宋祈驳斥了她的话。
“爷爷，我来安排吧。”燕嘉烨打断了俩人的话，又对山月翎道：“山大人，请。”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山月翎离开。
“好吧，嘉烨，你多注意些。”老者嘱咐了一句，燕嘉烨便领着少女下楼了。路鸿勒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