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堂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梅洛斯咬下培根,发出清脆的咀嚼声,最后一杯葡萄酒冲下肚。
“我想和贝尔莉……道别,可以吗?”
“当然可以。”温妮尔温柔的看着她,“但不能太久。”
斯托昂耸耸肩,“其实不是很着急的,也许明天,也许——”
“明天吧。”温妮尔道,“一刻也不能耽误。”
吃完早餐后她从下了楼梯,熟悉的金纹木,伴随了她一生。虽然知道她以后一定会回来,可总觉得那将会极其的遥远,尽力的不去想这些。这会儿没有人跟在她身后,这会儿又扬起了小雪,广场上人来人往,街道人声喧嚣。
她抵达了庄园门口,在雪花之下,那白洁的理石墙让她感觉到了温暖而又静谧,于是独自一人伫立了许久。她试图骨气勇气,在庄园内清理花盆的瑟雅看见她后走来,打开了门。
瑟雅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殿下——”
“贝尔莉在吗?”她有些犹豫的问。
瑟雅点点头,随后她鼓起勇气走进了书房,那里没有贝尔莉的影子,最后总算在卧室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她。
瑟雅走到她的身旁,用轻微的声音说道:“贝尔莉大人……在昨天晚上突然病倒了,但她不让我告诉你。”
梅洛斯只觉得自己脑袋一团糟糕。“我知道了。”
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不敢再发出声响,远远的看着贝尔莉,此时的她是虚弱与憔悴。不敢靠近,窗户敞开,外面出来了马的嘶叫。
贝尔莉听到了声音后转过头,她的脑袋枕在蓝色的天鹅绒枕上,一眼就认出了梅洛斯:“你来了。”
她的声音了无生气,轻微的眨了眨眼睛。
“我……我是来看你的。”
她走进了卧室,站在床边俯视她。梅洛斯难以置信的询问:“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生病了,我也不知道。”她轻微的笑了笑,“你说得对,紫巫女并不是一个医生。她说我被诅咒缠身,这是一个荒诞的笑话不是吗?和我叔叔一样的诅咒,乌鸦诅咒。”
“乌鸦诅咒?”梅洛斯只觉得呼吸急促,“我希望你在骗我,这是一个玩笑对吗?我……我承认我被吓到了。”
她坐在床边握紧了贝尔莉的右手,“请原谅我,贝尔莉,只是……你是在惩罚我吗?”
贝尔莉摇摇头,她的笑容依旧如此。
“骗你的。”她的笑容洋溢了起来,“我只是想要吓吓你,只不过是受寒了,脑袋有些晕。”
说着她起身坐靠起来,“不过我可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瑟雅告诉你的?诶,我早就告诉她了不要和任何人说,若是让所有人知道马索尼的狮子还会受凉的话,可丢人了。”
梅洛斯松了一口气,可她看见了贝尔莉的目光有一丝的忧愁。若这真是一个玩笑的话,那么她感到非常的生气,不得不说她并没有因此而笑,相反那一瞬间是无与伦比的痛苦。她生气地告诉她:“别开这种玩笑。”
“抱歉咯,梅洛斯。”她眨了眨眼睛,“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知道。”梅洛斯摇摇头,“我是想来……向你道别的。”
“以后咱们都见不到了是吗?”
“我要去蔷薇花庭了,弗拉德堡。”
“去那?”贝尔莉有气无力的说,“恐怕是因为你的姐姐埋葬在那儿吧。”
她果真是个聪明人。
“对,”梅洛斯承认道,“我的母亲还活着,也在弗拉德堡。战争已经来临,温妮尔和乔布林都觉得让我待在弗拉德堡最安全,可是我放心不下这里。”
“放心不下温妮尔吧。”贝尔莉的笑容逐渐惨淡,“特兰西掀不起什么浪花,一共就几万的军队,担当一个莫里斯就可以阻挡他们。蝴蝶伯爵不行,蔷薇会议我也知道,只是……咳咳,梅洛斯,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当然,她想告诉她,可没有说出来。而是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点点头。
“我向你保证,这不是离别。”梅洛斯试图用轻微的语气说,可她猜测得到温妮尔和乔布林的想法,她最好这辈子不要再回到蔷薇城。
当乔布林将那半片银龙徽章交给她时就明白了,如果给予她徽章是为了找到银龙血脉的话,又为何让她前往弗拉德堡呢?不用多想,特兰西一定也在苦苦寻找这半片徽章,乔布林希望她带走。
可乔布林并不知道的是,他自认为只有血族才知道黑暗的秘密,事实上,冯文·特兰西也知道这一切。
贝尔莉用极其虚弱的力量抚摸她的手,她牵起了一只,随后梅洛斯两只手都被她握在了手中。
“马索尼家族永远倾听你的号令。”贝尔莉告诉她。
梅洛斯有些感动,可她并不是女王。“将这话留给我的姐姐听吧。”她说,“温妮尔……很需要北方的支持。”
“你什么时候离开?”
“姐姐说是明天。”
“能留下来陪我吗?”贝尔莉渴望的说道,“一个晚上,仅此而已。”
“可以,我晚上会过来。”梅洛斯告诉她,“我有点事情要去做。”
去地牢的路,比她想象中还要漫长。
斯托昂带来的队伍已经开始进行搬运,所有的人都是吸血鬼,她心想,要么就是血仆。车马喧嚣,有人高声叱呵指挥着将货物运上车,从蔷薇城到玫瑰花庭的路虽然没有像永冻城那样的长远,可地势险峻,还要经历很多个了无人烟的荒野。
空中飘着的细雪,梅洛斯快速跑过去。
她进入地牢后看见冯文时,这次他不在下面的地牢里了,被安排在了一间舒适的地方。有床,有椅子还有美酒。
“你又来了。”冯文·特兰西好像洗了个澡,全身干净了很多。他坐在床边喝着啤酒,桌上还有一盘水果。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在牢里过得这么好,莫非是我姐姐开恩了?”
她让侍卫打开门后走进,与下层地牢那污秽的气息相比,这里委实太过于舒服了,冯文也显得格外有着精神。
“若是凯撒公爵或者维恩侯爵知道你这么的潇洒,恐怕会气晕了。”
“他们巴不得我死,而我却不能死。”冯文笑了笑,“其实那个金笼雀的死我也挺惋惜的,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谁在栽赃我,不过我发誓,若是让我知道是谁,他不会有好下场。”
梅洛斯不介意和他闲聊,想要询问出银色徽章的事情,要花费的时间与精力是她远远想不到的。
冯文·特兰西不是一个固执的家伙。
“那么你认为是谁干的呢?”
冯文凝视她的眼睛,“恐怕是杀死巴罗以及温奇的那一批人。”
“一批人?”
“我是这么想的,否则谁能够做到呢?”冯文的目光转移到了桌子上,从刚刚一开始他就喝着酒盯着这张木桌。
“金纹木?”只需要瞥一眼,梅洛斯就认了出来,“天杀的,这么奢华的东西留给你。你到底是犯人还是贵宾了?”
“贵宾可不会被囚禁在一个地方。”冯文耸耸肩,“妈的,我一直在思考谁能够做到在悄无声息之间杀死这两位大人。莫非那个人早就躲在了房间里?显然是不可能的,否则不可能没有一位侍从发现,难道那些兰斯罗特荆棘军都是瞎子?我的担保人告诉我,那些士兵们的口供几乎都是一样的,他们只看到了巴罗以及温奇。”
“那么金笼鸟呢?”
“那也是悄无声息。”冯文苦恼,“一开始不就是你认定我是这么做的吗?但那又不是,我当时真的只是想要请她喝酒。”
“可你当时的反应——”
“当时已经有派恩席特的骑士挥剑要杀我了,要不是我退得快。”冯文肯定的告诉她,“殿下,我可真希望你能够给予我公道,只是……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没有人相信我,只有天上的诸神了,我会让担保人请示女王,进行骑士决斗,来洗清我的冤屈。”
“不会有人愿意的。”梅洛斯提醒他,“你的弟弟此时指挥大军试图攻破温室,而你作为人质,没有人愿意你死。”
“但那是两码事。”
“爵士,不要舍不得机会,既然你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就请不要在抱怨了。”梅洛斯警告他,“不管真相是怎样的,你都被指认是杀害这三人的凶手,按照法律来讲你得被斩首,又因为死的人身份极其高贵,整个特兰西都得让出红山地的城堡。”
“谢谢殿下的提醒,最好以后等我忘记时,再来提醒我。”冯文说,“只是……同身为恶人的我们,又为何怜惜彼此呢?”
“哦,恶人……等等。”梅洛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我们都同身为恶人?冯文,我和你不一样。”
她知道冯文知道一切,可没有想到他会以文字形式来表达。“你想让我来猜谜语吗?爵士,战争结束之前,你不会获得自由。”
“战争结束以后也是如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