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她们在饭厅用餐。
“你准备好了吗?”贝尔莉切下牛排,突然说了一句。
“当然,今天可是重要的一天。”梅洛斯咬了一口煎蛋。
“今天是谁做的早餐?煎蛋有些焦了。”
“是瑟雅,恐怕她今天太高兴了罢,宴会,骑士决斗,多少人想要目睹。没事的,待会中午可以饱餐一顿,原谅她。”
贝尔莉用银叉挑起牛排,有些闷闷不乐,“我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梅洛斯,你觉得呢?”
“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贝尔莉,你有些多虑了。”
“是吗?”贝尔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梅洛斯也是如此,她不仅心不在焉,甚至比贝尔莉还要担忧。昨天一天的准备忙活得她无法抽出空去管艾尔森的事情,老冯文今天也没有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复,没有人知道那个宫廷剑师去了哪儿。她也不打算用自己的苦恼来让贝尔莉烦心,她已经够彷徨的了。
“其实吧,这些东西还将就,瑟雅的厨艺越来越好了。”梅洛斯告诉她,“瑟雅早就想去宫廷了,待会我们带她去吗?这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大宴会,很多人都想目睹一下派恩席特小姐的风采。”
“其他女儿有什么好看的?”贝尔莉嘟囔,“是你想看吧?”
“咱们本来就要参加的。”
“你现在可是蔷薇彩虹卫士,就算去了,又不会在我身边。”贝尔莉漫不经心说,“那就会显得有些无聊。”
“所以让瑟雅陪你是个好主意,不是吗?”
贝尔莉抿了抿嘴唇,“我从来都说不过你,好吧,不过我得去准备一下衣服了。”
她离开以后,梅洛斯就已经托人开始准备马车了,同时闯入了房间里,瞄了贝尔莉一下后看起了她的账目。贝尔莉收敛的账目清晰明了,却没有韦德那样的聪慧。至少韦德不是那种将金子放进国库里就任其生锈的人,而贝尔莉就显得安分许多。
“钱生钱”是君主们对国库大臣最重要的需求,贝尔莉并没有那样的能力,却可以将国库大点得极好,有利有弊,若是国库任凭花销,恐怕不用多久,又会欠下一大批的债务。
“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梅洛斯翻开了一封信,那是女王交给贝尔莉的。“荆棘猛兽的继承人凯撒,”信中写道,“与金笼雀安蒂塔成婚,同时各位大人得为婚礼献上礼物。”梅洛斯翻过纸张,看见了上面的印泥,银白色的痕迹掩盖了弗拉德与布鲁赫的蔷薇玫瑰纹章。
“咱们不缺钱是吧?”梅洛斯反复看着信哼道,“我们得送上什么?该不会是女神像吧?马索尼家的特产有哪些吗?”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父亲今天会来,因为女王早已做好了准备,派了最快的渡河鸦以及骑兵,礼物的话他会准备的。”贝尔莉扣上了纽扣,她穿上了蓝色天鹅绒袍,梅洛斯为她梳理最后的头发。
“不要忘记穿上最好的鞋子。”梅洛斯这样跟她说,“很多人都对马索尼的千金感兴趣。”
“狮子不需要依靠任何的人,我也不需要任何的男人。”贝尔莉嘟囔,“这样真的合适吗?”
“什么?”
“兰斯罗特的凯撒以及派恩席特的安蒂塔,他们年龄相差了二十岁。”
“我以为你比我更加明白。”梅洛斯叹了一口气,贝尔莉想得比她要简单,果真如此,北方太过于安逸了。“政治联姻,这些总会有必要。何况这是派恩席特主动提出来的,将来安蒂塔的儿女就会继承荆棘公爵之权,这就是派恩席特想要的结果。而派恩席特的侯爵夫人又是维斯特侯爵艾科的女儿,这复杂的关系足够让路德家不敢乱来。”
贝尔莉似乎是明白了,便没有说话。
“马车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这是一条犹如河流样的拥挤队伍,来到宫廷前的不仅仅是贝尔莉,还有日夜奔波,好不容易赶来的其他大人。其中有许多的封臣,骑士,爵士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面家旗,冰冷的风拍打着他们头顶飘扬的旗帜,在这一天,蔷薇城被堵得水泄不通。
队伍中有许多贝尔莉熟悉的面孔,因为庄园就在宫廷外不远处的缘故,她们是第一批来到城堡内并且下了轿子的人。站在城堡上方观望,内部大厅的宴会早已准备完全。熟悉的人脸有来自绿叉河的诸侯希特尔丹伯爵以及克雷罗伯爵。伯爵的弟弟塞勒恩特·希特尔丹一脸疲倦的从马上下来,他高举希特尔丹的铜板旗帜,同时打开了自己的头盔,那额头上触目惊心的刀痕,任谁第一眼看见都会心惊胆战。
铜板领主杰森·希特尔丹与祖先是强盗的克雷罗伯爵拉茨洛握手,他们算是最先赶到蔷薇城的诸侯,这是两位来自西边的领主。拉茨洛的儿子骑在马上,头戴闪闪发亮的银盔,高举克雷罗家的短刃旗帜。然而这并非是走在最前面的队伍,十二名王族守护骑士分两列站在台阶两侧,注视着各位大人们缓缓上前。
“那是谁?”梅洛斯眼尖,指出了后方的队伍。
那是马索尼的红狮,贝尔莉看到后一脸高兴,可随后笑容凝固,因为队伍里并没有她所想要看见的人。
“恩特大人不在。”梅洛斯也发现了,对此表现得遗憾。
马索尼家族的队伍并没有轿子,骑兵们戴着遮掩的盔甲跟随,在最前面的是三个人,贝尔莉依次指出:从左往右,分别是雷加图·沃克、曼拉·沃克以及德文·马索尼。他们都是永冻城的核心人物,也是恩特最得力的属下。
而德文·马索尼更是恩特的养子,来自风龙堡,原本是风龙堡伯爵的儿子。
无数的旗帜,她说不出其中许多,有多都是新封的贵族。一些在记忆中老贵族的旗帜不见了,比如月亮以及太阳,还有温室的蝴蝶。也许这些老家族都在那一年被温妮尔给平定毁掉了。
其中不乏有用三柄剑做旗帜的,还有用肥鱼以及猎狗,但看到老鼠时又会觉得可笑。谁会用老鼠来作为家族旗帜呢?相比这个家族的座右铭是“在黑暗中潜行,黑白颠倒”等诸类的话。
此时其他人纷纷下马,许许多多的马夫涌来为他们照料马批,有些家族自带了马夫。卓林国相与许多人拥抱,他看向一大片旗帜后开心不起来,梅洛斯猜测,一定是缺少了瓦尔基里以及斯芬克斯这两个神秘的古老家族吧。
最后等了两支蜡烛相继当然的时间,宽大的宴会大厅里,女王才缓缓入座。这个大厅可以容纳上千的人甚至都不感觉一点儿拥挤,正式的见面礼仪在此之前终于结束。
在某些场合下,梅洛斯庆幸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侍从,但这时,她不得不站出来履行蔷薇彩虹卫士应有的责任。
当她站起来,在所有人的惊呼下,她带领其他的蔷薇彩虹卫士走到了女王的身后,唯独她一个人向前一步,与女王齐肩。作为荣辉侍女兼并蔷薇彩虹卫士队长,她拥有这样的资本,贝尔莉与女王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其余人分别是乔布林亲王,克鲁莉丝夫人,以及卓林国师,空余的那一张椅子是属于她的。
所有人小声议论,但她听得出来人们无法议论些什么,有的称赞她的美貌,有人质疑她的身份,有人说出了梅洛斯这个名字。
可唯独温妮尔没有在意,她的表情让所有那些说出梅洛斯这个名字的人为自己而质疑。
热闹的气氛,蔷薇城护卫分为两轮,一轮巡逻,另外一轮拥挤在一张餐桌上。看着这一切,梅洛斯松了一口气,她拿起了葡萄酒壶为桌子上的杯子斟满,但回过头时警觉的发现乔布林亲王在盯着自己。
她对他笑了笑,反身回到了座位,啜饮杯中佳酿。那是甜美的果香,当拿起樱桃时她是这么想,在冬天还能够吃到樱桃,这一定是来自温室派恩席特家的特产。和温妮尔同桌吃饭,今天再一次让她体验,温妮尔,你一定不知道坐在你旁边的人是谁。想到这儿,她露出了一丝微笑。
蔷薇城的大厅热气腾腾,壁炉燃烧着旺盛,烤肉的气味弥散各处。年轻的史特林坐在一面满是挂着各个家族旗帜的墙边吃着烤羊腿,他的同伴是马索科与小卡沃茨。大厅有乐队鼓奏,还有戏团表演。在婚礼晚宴之前,这场午宴是为所有人接风洗程,已经进行了两个钟头,期间梅洛斯不敢表面太多的情绪。
在以往,每逢这场特殊的场合,作为公主的她也露过面几次,但往往都是在中途就离开。在曾经她不喜人多也害怕孤独,但温妮尔不断的让她举杯时才发现自己的酒量原来出奇的小,喝了半杯就喝不下去了。克鲁莉丝夫人的酒量与哥哥乔布林相当,贝尔莉也与亲王碰杯两次。
面对温妮尔的不断邀请,她只能歉意的回避。“抱歉陛下,我早上喝得太多了。”
“也许她真的喝不下了。”贝尔莉看出来了她的窘况,连忙向女王解释,“艾露的酒量一向很不好,以往一杯葡萄酒就会让她醉倒。”
温妮尔若有所思,她开始与乔布林谈起话来。至少对于温妮尔而言乔布林是她的叔叔,梅洛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对叔侄,对她而言,乔布林是个背叛者,也是个深藏不露,富有心机的男人。
布鲁赫的神秘追溯到几百年前,她也曾调查过自己的弗拉德家族以及布鲁赫家,却从未找出任何相关的半点资料。传言当年弗拉德亲王与布鲁赫亲王联手推翻了精灵王国时,是以强大的血色魔法做下了霸主了地位。而布鲁赫家族也拥有王者之风,正史记载中的巨龙只出现过两次,分别是八百年前布鲁赫君王的宠物以及四百年前,被称之为亚瑟转世的乔恩王坐骑。
而亚瑟王龙骑士到现在的定义还并未让所有人满意,有人说这是个虚构的故事,可事实上,黑暗王朝之前的魔法纪元里也有一位龙骑士的影子。
“还有哪些人没到?”温妮尔有意无意的问,她举止优雅,无一不透露出女王的风范。
“维多尔刚伯爵准派恩以及派恩席特和兰斯罗特。”梅洛斯回答,“这是我所知道的。”
“还有温室的蝴蝶。”乔布林补充,他满脸平静,几乎无人能够窥测他的情绪。
温室的蝴蝶,以牡丹与蝴蝶为家徽的家族就只有坦安尼亚家族了。
“我想快要到了。”温妮尔眼睛盯着手中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