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但她找到白鸟时,那是在一个花园。
贝尔莉一向起得很早,她早早的就坐在书桌前一个人批改税条。她每天都会向刚刚醒来的梅洛斯抱怨各地税收的不均,来自红海岸的“泥人”商人们供奉特产,可是国库只需要金子,她要做的就是为国库准备更多更多的弗拉德金币。
她与贝尔莉打了个招呼后洗完脸就去问候老冯文,得知白鸟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用着胆怯的目光望着世界的一切,包括她。
白鸟坐在花园的柱子边栏,她逗弄着冻蝶,这是个年幼的孩子,而诸神让这样的孩子在小小年纪就进行了无法理喻的磨炼。梅洛斯是这么认为的,她走向了白鸟,得来的只是满眼的警惕。
她停在了与白鸟相隔两米的位置,戴上了自己的丝质手套。
“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事实上,我有很多的事情想要问你。”
白鸟朝着她走来,这是梅洛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主动。“白鸟觉得你是好人,白鸟会告诉你你所想要知道的事情。”
这好极了,事情的发展一直如她所愿。
她本以为白鸟是一个极其难以接触的女孩,但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复杂。相反,这个女孩活泼而又可爱,特别是追逐冻蝶的样子。从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若是去想这个女孩也许是艾尔森的孙女或者同伴,那就又显得不足为奇了。
梅洛斯拉着她走进了凉亭,虽说是冬天,可今天的太阳大到出奇。她吩咐侍从送来面包以及一盘黑鱼,同时嘱咐他告诉贝尔莉,早餐她就不去餐桌了。
“你认识那个老人吗?”梅洛斯尽可能的给予这个女孩温柔,遍体鳞伤的她一定缺少呵护与爱。
女孩点点头,她的声音非常的柔弱,“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看得见他被拳打脚踢。”
梅洛斯心中揪心,不敢去想象那一幕,她问,“你来自哪儿?”
白鸟似乎在思考,她那带有泥土的头发因为洗了一个澡而显得格外的乌黑。若那是一个悲痛的回忆的话,梅洛斯非常后悔让白鸟去回答这一个问题,虐待以及背后的鞭打伤痕,来自哪儿却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我来自西方。”最后她苦涩的开口,“原本是冯尔麦斯家的侍女,跟随着史特林大人而来,我看到他们抓住了这个疯子老人以后对他进行了行邢拷问,但老人似乎真的疯了,说不出任何让史特林大人满意的话语。”
“那你呢?”
白鸟的悲哀在目光一闪而过,“我试图制止史特林大人,然后他怕我将事情说出去所以想要将我杀害,但他的堂姐则提议将我卖给奴隶贩子。在此期间我被关在黑屋里遭受鞭打,最后我逃了出来。”
梅洛斯听了不禁皱眉,王国各个家族都有一些相似犹如黑点的难堪传闻。可她对冯尔麦斯家族的了解少之又少,也不知道史特林的堂姐是谁,不管怎么样,伤害艾尔森的是这个家族,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魔鬼从来都是为了债而不请自来。
“所以做了这一切的都是冯尔麦斯家的人?”梅洛斯没有理由不去相信,可在对付这个来自西境的家族之前,她得估算自己的能力。
因为巴罗公爵以及温奇伯爵的遭遇,使得各个大人们防备森严,随时都有骑士保护,她还不至于傻到与那些骑士为敌。若是等她成立了蔷薇彩虹卫士,再动用自己的武器,那一颗脑袋,最后将这个家族一一瓦解。
“我会给予你很好的照顾,至少在这儿。”梅洛斯朝着她微笑。
这个笑容让白鸟感到彷徨,“谢谢……殿下,可是……”
“但你得替我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想你是个聪明人。”梅洛斯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可即便如此,她得去试图努力去相信自己信任的属下。
“你将是老冯文的侍从。”
“谢谢。”
这时肥胖的乌鸦飞来,腿上绑着信件。她眯下眼睛感到意外,派拉熙的动作非常的快,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找出了十个蔷薇彩虹卫士的候选人。这是个好兆头,可光是让她满意可不行,毕竟这群人可不是要为派拉熙服务,而是要向她表面忠诚。
她心中嘲笑温妮尔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就在身边逐渐膨胀。
“麻烦告诉一下贝尔莉,我得出去一趟。”她微笑着摸了摸白鸟的脑袋,这个小女孩真如名字所讲的那样纯洁。
昨天的是她如此的愤恨,今天的她又是那样般的高兴,不仅仅是因为蔷薇彩虹卫士,更多的是冯尔麦斯。她自认为自己的喜悦已经宣告了这个家族的未来,侯爵威尔逊确实有着能力,可他远在多伦科堡,无法预料蔷薇城所发生的事情。
而在蔷薇城里的冯尔麦斯势力就只能是史特林了,这一位侯爵之子狂妄自大,有着明显的软肋。不过他同样是巴罗的女婿,此时巴罗以死,兰斯罗特与路德的反目成仇已经不久就会到来。而史特林一定会去找自己老丈人的儿子克洛斯,可据她所知,克洛斯对自己的妹夫素来没有好感。
史特林是一位威风凛凛的爵士,他曾经在无数次骑士对决中夺冠,被誉为“巴特战胜之子”。以长矛作为家徽的冯尔麦斯世世代代侍奉战神巴特,威尔逊本人也并非平庸之辈,可惜他的儿子缺乏了脑子。
史特林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处理烦琐的事情,用以前的记忆去了解的话,她清楚得记得史特林得罪了蔷薇会议里许许多多的人,特别是维斯特。若是庇护他在蔷薇城发展的兰斯罗特失去了威胁,那么他恐怕会恐慌的逃向多伦科堡。
即便是战神巴特,也会被恐惧所折服。
在前往酒馆的路上时,穿着华丽服饰的罗兰斯迎面而来,他的身后是若隐若现的宫廷。
“罗兰斯大人?”梅洛斯瞥了他一眼,就可以看见他目光中的喜悦,“你似乎有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高兴?喔,艾露大人,请您别这么说,不然会被误会的。”罗兰斯无法抑制心中的愉悦,他还是露出了破绽,“对于温奇的死,我备感哀伤,四十多年了,作为天之骄子的他终于还是陨落。”
他的语言无一例外的透露出高兴,罗兰斯并不擅长撒谎。“我那可怜的堂弟偏偏要去与兰斯罗特作对。”
梅洛斯对此感到嘲笑,“罗兰斯大人,您就不想为自己的堂弟伸张正义吗?毕竟属于您的亲人,我想毒牙会非常乐意去见你一面。”
“喔,毒牙?”罗兰斯对于这个名字感到熟悉,却又说不出来,他没有明白这个荣辉侍女在说什么。
“毒牙是谁?”
“一个杀死自己全家的雇佣兵,一百年前臭名昭著。”
罗兰斯听出了她的嘲讽,于是皱下眉头,“你认为是我杀死的温奇,对吗?”
“我可没有这么想,大人,因为我相信你。”梅洛斯给予了他一个无法看透的笑容,“可是有些人就不这么认为了,不是吗?弗拉德一世曾经也杀死过自己的姐姐勒,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杜兰城的继承人。可我实在非常的好奇,您是用什么样的办法躲过几百名骑士,潜伏进巴罗公爵的卧室?”
罗兰斯暴跳如雷,“我没有这么做!艾露大人,请你别冤枉我!”
“抱歉,罗兰斯大人。”梅洛斯歉意的看着她,目光闪过精光,“我只是用……一般人的口吻来询问,即便我本人不这么想。”
罗兰斯闷闷不乐,他或许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抽出宝剑挥舞,“如果真是这样,我会用血剑来捍卫我的清白,同时我也会找出真正的罪人!”
蠢蛋,宝剑可不是在这个时候抽出来的。梅洛斯心中偷笑。
“那么就赶快了,我听说……兰斯罗特死伤比路德严重得多,那是当然了,毕竟是巴罗公爵。而他们也在努力挖出一个证据。”
“什么证据?”罗兰斯小心翼翼的问。
“路德与维斯特在暗地里偷偷结盟,不过谁也说不清。罗兰斯,如果你还不至于是个蠢货的话就得尽快找到温奇找到的证据,并且加以销毁。我听闻巴罗公爵来到蔷薇城的目的就是协助史特林除掉潜在的危险。”
她希望这件事情越乱越好,再也没有人知道温奇与巴罗在私底下相交甚好,甚至合伙除掉贝尔莉的真相。而能够知道真相的只有罗兰斯,她希望借此误导他。
“你在欺骗我?”
“如果真如你所说,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到……你所说的那样的话,为什么死掉的人不是贝尔莉,而是这两人呢?”
“这是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罗兰斯指出,“他们毫不顾忌的在客厅协商,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但你所知道的事情就是表面吗?”梅洛斯在他面前表现出窃笑的模样,“那你就被欺骗了,他们之所以毫不顾忌的在客厅谈论,就是为了误导你。很显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你想想,若是你认为温奇大人拥有巴罗公爵的支持,您还有勇气与他争抢杜兰城的继承权了吗?”
她说的话让罗兰斯改变了想法,他迟疑了半会,连忙回去。回去之前告诉梅洛斯,女王在找她。
女王又在找她,梅洛斯感到不悦,她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的就去酒馆,却没有想到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她的行动得快起来了,一旦露出破绽被温妮尔发现祥端,那么她所做的一切恐怕全都白费,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
父亲曾经说过,在自己众子女中,只有温妮尔最像他,最具有弗拉德精神。她不过是个魔鬼,父亲的肯定让梅洛斯感到可笑,她会成为一个吞噬魔鬼的魔鬼,让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弗拉德,不是坐在王座上的那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