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了轻柔的竖琴之声,当经过女王的房间时,梅洛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是温妮尔最喜欢的乐器,梅洛斯咬紧牙冲出了宫廷,一路上她的脑袋里都漂浮着竖琴的颤抖之声。歌词虽然不太熟悉,可那唱歌的声音让她永远不会忘记。
随后她进入了宫廷外旅馆的第二个房间,今天晚上出现在这儿是马索科。梅洛斯的出现让他并不意外,因为就是他邀请她来的。
殊不知维斯特家族也有属于她的眼线,梅洛斯心中嘲笑维斯特以及路德,当贝尔莉带着她到来时,就是有些人的末日。
马索科穿着沉重的铁靴,作为王族守护骑士,他本该守护在女王的身边。他的头发无比的糟乱,一身金色的衣袍闪过烛光。
“大人,您能来得这么的……快真是太好了,我还在担心每天早上该怎么样去与曼斯解释。”
“今天你值班?”
“明天早上曼斯来替班,我得在他发现之前回去。”
“好吧。”梅洛斯坐在了椅子上,她的身躯不算太小,椅子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大。马索科一个人喝着啤酒,他没有一点儿的醉意。骑士们的酒量都好到出奇,他的脚下有一个桶子,通过折影可以看到桶子里只有一半的酒。
马索科一向都表现得非常谦虚。“大人,您猜想得不错,巴罗公爵已经打算向贝尔莉大人下手了,就在明天中午。好吧,如果现在是第十一支蜡烛点燃的时间,那么就是今天中午,他们打算让贝尔莉大人前往贫民窟,您是知道的,那个地方……”
“有很多的畜生,当然了,更多的是值得可怜的人。”梅洛斯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蔷薇城也有贫民窟,即便不大,但也容纳了将近百人。
那些人大多憎恶国库大臣,毕竟征税调整都出自贝尔莉之手,如果让她到了那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让人惋惜。
“随后他们会派人在贫民窟里装作恶臭的穷人杀死她。而温奇也好,荆棘野兽也好,他们一向都不喜欢穷人,即便最后发罪下来,顶多会清剿那些穷人。”
“所以我得告诉贝尔莉让她别去?”
“可温奇给了她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他谏言国库大臣不懂穷人们饱受征税的痛苦,所以让她去看看贫民窟的现状,有多少的穷人。女王也赞叹,她认为贝尔莉需要接触需要被帮助的人,才能够更好的管理财政。”
梅洛斯怀疑地看着他,“马索科,就仅仅只有这些吗?我还记得我交代的事情可不止这些。”
“神圣的荣辉侍女,我当然记得,大人。我从卓林大人那儿得知,杀死女王她兄弟姐妹的,并非她本人。”
“我知道,她从来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梅洛斯承认,“抱歉,我不是在亵渎女王,只是好奇,谁会杀死那些手无寸铁的王族。”
“手无寸铁?”
这是好一会儿,期间马索科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大人,说来奇怪,可我记得并非如此。除了女王之外,王族至亲们全都化为了吸血怪物,实在是太……诸神啊,这可太可笑了,虽然很多人当真,可女王自己试图去反驳,但宫廷剑师艾尔森大人却肯定自己的说法。”
有那么片刻,当她听见艾尔森这个名字后,自己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还活着……”她喃喃。“艾尔森还活着?”
如果当父母都死去时,对她而言更亲的人莫过于艾尔森了。她的爷爷,很多时候她都这么称呼他,他从小看着自己长大,整日两人作伴。
心中全然都是高兴,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甚至比温妮尔如果遭受诅咒死去,也不会让她有现在这样般的高兴。
“他现在在哪儿?”梅洛斯急忙追问。“艾尔森大人……对,宫廷剑师艾尔森大人。”
“为什么你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马索科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梅洛斯努力撒谎,“任谁都想目睹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宫廷剑师吧?”
“可无法否认的是,他也是一个叛徒,不是吗?”
“叛徒?”
“与女王作对的,不是叛徒又是什么?他试图救下梅洛斯公主,自己留下来带着近卫对抗女王陛下。”
艾尔森才不是叛徒!
“所以……”梅洛斯开始担忧,“他死了吗?还是在牢里?他待女王为自己孙女那样的亲近,我不相信女王会将他杀害。”
“女王陛下没有这么做,可他疯了,疯疯癫癫,没有人再认识现在的他。”马索科叹了一口气,对这个老前辈极其的惋惜。
“诸神保佑,”梅洛斯喘着气,“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他为什么会疯?你得找个说服我的理由!”
“说服你?”
马索科若有所思的喝着酒,他年龄不小,三十二岁,作为王族守护骑士兼任蔷薇城守卫将军,他知道很多的事情。
“我需要说服您什么呢?大人,您是荣辉侍女,看见你犹如看见贝尔莉大人,就像是国王的摄政王,我可不敢比。可我说出一个理由以及你能否相信,这可是两码事,大人,如果你对艾尔森前辈是如此的仰慕的话,恐怕让你失望了。他此时就犹如一个流浪汉。”
“在贫民窟里?”
“没有人看见过,也许在,也许不在。不过昨天我在城西边看见过他的影子,他和老鼠抢食物。”
梅洛斯努力的忍住内心的哀伤。起身向马索科表达谢意,转过身后走出了旅馆,在路上时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可她全然听不进去。她只知道自己最敬爱的艾尔森爷爷还活着,这是件好事情,可他疯了,疯得和老鼠抢食物。
路上途径了一支佣兵团,胸口的徽章名为白银,他们嬉笑,看见梅洛斯后又纷纷躲开。
她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让她迷茫,无从下手。试图调查两年前有哪些人参与了叛乱本来就是一件无比危险的事情,一旦露出马脚,自己不仅会落得入地牢,甚至会连累贝尔莉。
给了那些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第二天早上时她骗贝尔莉说会议有急事需要让她赶紧前往,而自己则宣布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临走前贝尔莉吻了她的额头以表同情,并且告诉她,一旦要对温奇大人留心。
梅洛斯翻阅着书籍,她不记得自己在图书室里用了多少次的魔法,但从未在外面暴露过一点一滴。她在那烦闷的烛台火旁念动咒语,那是卡特尔母语以及瓦尼亚母语组成的奇怪语言,至少她是这么认为了。
她对烛台火说“你需要风”,随后火焰变得更旺盛,有一次她心怀好奇的对蜡烛说“你需要水”,可并没有任何的效果。
紫巫女说基本的魔法元素分为水、风、火、大地以及生命五种,而水元素无法对火元素进行辅佐。她看了一篇又一篇来自祭祀时代以及龙骑士时代的魔法理论,复杂的让她整整消化了两个晚上。
这是一个奇幻的世界,这是她最后得出的一个糟糕透的结论。
紫巫女坐在她身边,“你看起来非常的郁闷。”
“傻瓜都能够看出来。”
梅洛斯闷闷不乐的咬了一口奶酪,这块奶酪里加了少许甜酒,吃起来还算习惯。“知道艾尔森吗?我一直以为他死了。”
瑟雅漫不经心的说,“我听过这号人,传说中的弗拉德银剑,虽然他不是弗拉德的人。”
“但王族都将他当做弗拉德的人。”梅洛斯郁闷的回答,“所以想来这其中一定有着深厚的感情,而我听说现在他成为了一个疯子。”
“在蔷薇城人尽皆知。”紫巫女看出了祥端,她安慰她,“愿诸神保佑,但愿这些天来他受到善待。”
“没有人去管他吗?”
这时老冯文终于开口,“我想不会,没有人愿意去管一个疯子。倒是贫民窟的人非常乐意去攀及他以往的身份,可我听……那是一个酒馆故事,曼斯带我去的。那里的人说,那个疯子谁也不信任,他只相信自己。”
梅洛斯由衷的感到了一丝哀伤,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艾尔森爷爷,无法想象,在蔷薇城里他孤身一人该怎么样生活下去。
“我得找到他。”她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老冯文,“你可以做到吗?必须要活生生的他。”
老冯文非常乐意,“当然,他是我的老朋友。不过我得提个醒,万一他已经死了呢?”
“这不可能!”梅洛斯直接否定这个该死的想法,艾尔森怎么能够死呢?他不能够死。
“我听有人说他昨天还看见了他!”
“但这是两码事,也许昨天的他已经遍体鳞伤精疲力竭,今天的他又因为遭受夜晚的寒霜而失去了活力。”老冯文有些苦恼,“殿下,您不必太过于激动。在您不知道他还活着之前,不是一直以为他死了吗?”
“我有过悲痛,所以我认为这是诸神给予我第二次重新见到艾尔森的机会。”
她起身拿起了一块三明治,紫巫女叫住了她。“你要做什么?”
“我就出现看看。”她有些百无聊赖。
紫巫女神情萧肃,很久,她试图说服她,“不要去做荒诞的事情,那样会很危险。”
这个巫女已经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了,梅洛斯心中却不以为然。如果她不这么做,贝尔莉的危险就只会更多,既然剑与盾开始合作,又为何不能够瓦解呢?
剑本来就是要砍在盾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