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颜进了帐篷,轻手轻脚的来到自己的床铺上。简陋的床席,薄薄的盖被,尽管寒酸,但总比没有好。
这一夜注定是难眠的,她和一群男人睡在一起,她带着全身伤和一群男人睡在一起。
等天蒙蒙亮,便有人陆陆续续从床铺上爬起来,火头军总要早起先做好饭菜,等其他将士起床刚好赶上热乎的。
方思颜一夜未眠,这堆人打呼的打呼,说梦话的还有人应他,这是在比睡眠质量啊。
她起身拖着疲惫的身子换好了衣服,洗漱完毕,也跟着他们去做饭。
“哎!思颜,你去把菜洗了。”一个微胖的男人举着炒勺指了指方思颜,又指了指两篮筐的菜喊着。
“好。”方思颜拉着一筐菜瘸着腿来到水缸旁回想着。这人好像叫赵无竹,大伙都叫他竹哥,也因为身形圆润富态,上了点年纪,所以也叫熊叔。
记忆中这人待她不薄,从没把脏活累活给她做,就让方思颜洗洗菜改改刀,给他打打下手。
方思颜洗着菜还出着神,而那边在灶台前热火朝天炒着菜的熊叔又被人暗示着他给方思颜开的后台太明显了。
“唉,有些人命就是好,就洗洗菜,然后什么也不用干。”巧猴儿嘟囔着,见熊叔没反应又继续说着。
“不用干活儿就算了,还能吃得多,都是火头军的,怎么还区别对待了呢?”巧猴儿拍了下熊叔的肩。“哎,你说是吧,熊叔?”
熊叔撇了他一眼,还是没打算搭理。这人想说什么难道熊叔还不懂吗?他又瞟了眼不远处的方思颜,神色里又变了样,尽是落寞和一点失望。
“哎不是,我说话你听不见啊!说你区别对待呢!”巧猴儿吼道。
“呵!咋的?不服啊?”熊叔颠了几下锅,把菜盛好装盘里,趁着热锅又是随手挖起一勺凝固了的肉油丢进锅里。
唰的,油声四起,炸了巧猴儿一身。“嘶,你这人有毛病啊!没看见我在旁边吗!”巧猴儿疼的急跳脚。
方思颜听见声儿回头看了看,这巧猴儿搁那干嘛呢?但又看见熊叔骂骂咧咧的,便又没事一样转回来继续洗菜。
她现在正在盘算着以后的事情,怎么样才能不屈从在火头军,怎么样才能有出路。
“我这人要是没毛病,我也不会区别对待,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不就是从朝辉骑后调过来火头军的吗?现在你是搁我火头军里,听老子使唤的,别以为在朝辉骑混过真把自己当个东西!”熊叔一刀看在砧板上那整只鸡身上,给巧猴儿吓得不轻。
熊叔看见巧猴儿气的脸红一道白一道,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倒是多了点痛快。
方思颜一听到朝辉骑一时来了兴趣,但俩人现在在争吵估计也没空理她,所以她打算等会再去问问。
“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再进朝辉骑!有你好果子吃!”巧猴儿缓了半天憋出这么句话。
“切!”熊叔没看他,忙着给手里的萝卜雕个花。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他现在是不行了,但砧板上的花刀他可是了得,等会把他当菜在他身上剜几朵花来,有他哭的。
等方思颜洗好了菜提到熊叔跟前,熊叔叼着个空烟杆子,坐在摇摇椅上眯着眼。“思颜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身子这么瘦弱,确实没个男人样儿,要你多吃点,你还不听,真想这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直在我火头军里混呢?”
“熊叔,我也不想一直呆在火头军里,虽然火头军没什么不好,还有你罩着我,但是你说的很对,确实不应该就这么求于安稳,应该去拼搏一下!”方思颜这会朝气蓬勃的样子,在熊叔看来眼里都冒着光,似乎和以前的思研不太一样,但他又说不出来哪不一样。
熊叔拿下烟杆,一下子站起来,粗糙的手拍在方思颜的肩上。“好啊!好啊!早这么想不就对了!这火头军不是唯一的出路!要干出名声来!”
“嗯!”方思颜忍不住的眼角涌出眼泪,是为什么?她明明对这个人没有太多感情,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由深处的,不由自主的出现的感情吗?
方思颜暗下决心,熊叔对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那么好,好到自己都会流泪,也是因为方思颜为她下的决定吧。熊叔的恨铁不成钢,还有她自己的优柔寡断。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具身子里的人是方思颜,不是以前的方思颜!她会为了自己想要的去拼搏!去争取!
“熊叔,朝辉骑是什么?”方思颜问他。
熊叔错愕,但还是很快回答了她。“朝辉骑——是朝辉国兵部直属槿王手下的人,朝辉骑内部又有候选之分。”
方思颜点了点头,果然还是有点名堂,是朝辉国的军队啊。“那为什么巧猴儿从里头出来,大家都瞧不起他。”
“朝辉骑嘛,想进去自然是不简单的,但是巧猴儿之所以被人看不起,是因为他不知道从哪来的小道消息,说是槿王在广纳贤才智士,他耍点小聪明就被秦将军就是主帅的贴身侍卫向痕划入候选了。”
方思颜刚想开口继续问,就被熊叔先一步开口。
“向痕主帅的得力助手,是主帅的左膀右臂。和主帅一样啊,是个台面上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人,但背地里都是个敢说不做的油嘴皮子。”
方思颜愣了神“熊叔你怎么敢这样说主帅?”“害,槿王还小不能带兵打仗的时候,我也是朝辉骑的一员啊,在我八年前受了伤留了暗疾,不适合冲在前头了,槿王才正式上任担任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