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礼完毕,由陶、云、方、于四位姑姑宣读听学期间众人需遵守的各项规矩,十分繁琐,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无所不包,这些来听学的世家子弟们哪里受过这些约束,皆暗叫:“苦也!”
等姑姑宣读完毕,已过半日,江浅早已站得腰酸腿麻,悄悄看向江婉儿那边。江婉儿连忙以眼色示意她不可乱动。
江浅收回目光,忽见左手不远处的花满溪也是悄悄交替着双腿支撑,看样子也是苦不堪言,不觉暗笑。再看前方,一个高挑倩丽的背影,如雕塑般立着,一动不动,正是林清霜。
江浅浅心道:“不会睡着了吧?”再往前一望,江白蘋正冷冰冰地扫着场上的人群,自然是无人敢睡着。
好不容易挨到午膳时间,众人腹中早就空空如也。
众弟子在方、云二位姑姑的带领下进入一厅,名曰:萃华斋。此间极其宽敞,可容纳数百人,为衡山派弟子平日用餐之处。男女弟子分列两侧,依次就坐,等候专人分派食物。
有人率先分到食物,看一眼食盒中的食物,轻声抱怨:就吃这个啊?!
蘅山派的饮食也并非只食素不食荤,只是比较清淡罢了。本门弟子早就习惯了,倒不觉有何不妥。
花满溪看了一眼面前的食案,只见食盒均为竹、木雕制,表面光滑洁净,简约却不失精美,赞了一句:“好巧的手艺!”
厅外钟鼓,用餐开始。
花满溪尝了一口,忍不住又赞道:“好巧的手艺!”
陆续有人附议:“咦,真的不错诶!”“看起来不怎么样,想不到味道还真不赖!”
方姑姑道:“食不言。”众人这才噤声,专心进食。
午膳后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众弟子可适当活动,只是不可随意走动,更不可大声喧哗。
花满溪原本懒洋洋地半躺在一块大青石上,忽见清澈见底的溪涧中有许多小鱼游来游去,顿时来了精神,从青石上一跃而下。
旁边有几位少年,原本也是或坐或卧,见他突然跳下来,只道是哪位姑姑来了,倘看见他们这副歪歪斜斜的样子,定要挨训,忙跟着站起。
却见花满溪竖起一根食指,冲他们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溪涧。众少年顺着他手指方向一望,明白了,原来他是要摸鱼,会心一笑,纷纷挽起裤腿,加入花满溪的行列。
那小鱼甚是灵活,纵然在场之人无不从小习武,要捉住它却也并非易事。
众少年回到岸上,点数比谁捉得最多,结果,花满溪以压倒性的29条夺得第一名,第二名为虞怜生,17条。
众少年纷纷道:“花兄,厉害啊!”
一人道:“花兄啊,看来你肯定从小就没少干这事吧?”
花满溪神色颇为得意,道:“那是,我从小就是在河边长大的,摸鱼捉虾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啦!”
正聊得开心,一个柔柔的女声打断了她们:“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只见一行女弟子向他们这边走来,说话的正是江婉儿。
江浅一眼瞥见他们手中的小鱼,道:“本门是禁止下河捉鱼虾的!”
“如果捉了会怎样?”一少年问道。
“罚戒尺十下。”
闻言,众少年发出“啊”的声音,纷纷迫不及待地将手中小鱼放回溪中。
他们不是没看到挂在“汀兰”室内墙上的那把戒尺,足有两寸宽、半寸厚,光是想想那戒尺打在身上,已觉很痛。
花满溪道:“那你被罚过没?”
江浅道:“自然没有。我怎会做这种事。”口中虽是这样说,脸上神色却有丝不自然。她才不会承认上个月她刚因偷偷摸鱼被罚过。
虞怜生道:“方才确是我们不对,但……还请各位师姐念在我们是初犯的份上,网开一面。”语气无比诚恳。
其他少年闻言,纷纷附议。
江婉儿刚要答应,就被江浅抢先道:“网开一面也行,但是你们必须每人帮我们做一件事。”
虞怜生道:“何事?”
江浅想了想:“具体何事,现在还没想好,等我们哪天想到了再说。不许不认账啊。”
花满溪颇为为难道:“万一你让我把自己杀了呢?我也得听你的?”
江浅莞尔一笑,道:“我要你命作甚?你只说你答不答应吧,要不……我看我还是直接去告诉师父好了,看看她老人家会如何处置。”说完,作势要走。
其他少年赶紧拦住她,纷纷道:“花兄,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些了,先答应了再说吧!”
花满溪看了看同行的其他少女,道:“光你一个人答应有用吗?你能保证其他姐姐也不会说出去吗?”一边说,一边转向江婉儿。
江婉儿被他直直看着,不自然地微微低下头,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花满溪冲她勾起嘴角一笑,忽而又转到另一位少女面前,道:“你能保证林姐姐也不说出去?”话虽是对江浅说的,眼睛却不是看着她。
那位少女被花满溪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既不羞赧也不恼,只是冷冰冰道:“谁是你姐姐。”声音清冷,正是林清霜。
“那就是妹妹啰!”花满溪继续死皮赖脸。
林清霜轻轻“哼”了一声,冷冷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