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值者基地,训练室。
莫奈右手缠着布带,上半身赤裸,出拳如暴雨般密集猛烈,对面的历时只能拼命防守,若非身上穿着护具,早已重伤倒地。
莫奈表情严肃,仿佛将对练当成了实战,由于用力过猛,他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血珠混着汗珠在他结实的肌肉上弹射而出。
整座训练室异常安静,只有拳头打在护具上的嘭嘭声。
尤特坐在一旁,脸上写满了郁闷。行动失败异端逃走,让他心里很不爽,莫奈还能通过训练发泄,他却只能在此生闷气。
埃里克则捂着混乱的脑袋,他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此时颓废地坐在角落里。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中招的,行动没开始就先被异端解决了,这让埃里克很是沮丧。
只有查门斯依旧表情如常,也不知是多年的经历练就了他强大的内心,还是他早已不将圣值者的荣耀放在心里。
“咔哒”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看起来比莫奈稍大的青年走了进来。
此人身姿挺拔,英武不凡,只是全身上下透着股傲气,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他正是莫奈小队的最后一名成员——弗洛里安。
至此,六位成员全部聚集于此。
弗洛里安进来后,先是表情诧异地看了眼莫奈,随即扫了眼在场的其他人,并没有因为这里压抑的气氛而心情沉重,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些许不屑的味道。
尤特,埃里克与查门斯同时抬头,莫奈则仿佛完全沉浸在对练之中,历时很想打个招呼,但此时疲于应付莫奈的攻击,只能苦笑着看了弗洛里安一眼。
弗洛里安见无人搭理自己,于是笑着说道:“四位圣值者同时出手,居然没能抓住一个异端。”
此话在这个沉闷的训练室内,无异于一个大巴掌,扇在了场内所有人的脸上。尤特怒目,埃里克涨红了脸,查门斯摇头,就连莫奈也是身形一顿,全身力量爆发,将历时打得飞了出去。
训练室内突然静的可怕,连呼吸声都听得异常清晰。
“你是什么意思?”尤特最先忍不住,猛然站起来问道。
面对身材魁梧的尤特,弗洛里安丝毫不惧。论级别,他和尤特同为初级圣值者。比能力,他更是自认远超在场所有人。
“我想我说的已经够直白了吧?”弗洛里安回应道,似乎不屑于和尤特争辩。
“你!”尤特单手指着弗洛里安,手上的青筋暴起。他本就是个急性子,暴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空气中似乎有火花闪现。
埃里克见此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脸色略显苍白地说道:“弗洛里安,行动时你根本不在,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们?”
弗洛里安转头看着埃里克,突然笑了。
“我们?”
“对不起,我说的人里面并不包括你,因为你还不配。”
“尽快滚回你的贵族圈子,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听说你在行动开始前就昏了过去,是吗?”
面对弗洛里安的讽刺,年轻的埃里克涨红了脸,他很想出言反驳,或者是用武力证明自己的强大。但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现,埃里克不禁又有些泄气。
“好了好了,任务总有失败的时候,大家不要吵了。”
查门斯见场面越来越乱,忍不住站出来说道。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年龄总是有些威望,可以让这些年轻人冷静下来,却没想到遭到了众人的白眼。
“呵呵。”
弗洛里安冷笑道:“如果时间倒退十几年,我确实还有些敬佩你,查门斯。但现在的你,就是圣值者的耻辱,我看你还是向十字议会申请脱离圣值者,回家带孩子去吧。”
弗洛里安的话引得尤特也跟着冷笑两声,就连埃里克也轻蔑地白了查门斯一眼。这位曾经勇猛无畏,将猎杀异端作为终生信仰的圣值者,早已丢失了他最初的信念。谁还会尊重这样一个人。
查门斯被嘲弄一番,居然没有反驳,而是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更加让在场的众人看不起,就连历时也少见地撇了撇嘴。
“够了!”
自弗洛里安入门后,一直没有说话的莫奈突然爆发。
莫奈没有想到自己的队长之路居然如此不顺,首次任务就以失败告终,队员更是乱作一团。
中级圣值者的位阶,有名无实,丝毫得不到尊重。
莫奈本不在意这些,但他发现这居然影响了自己狩猎异端。巫师的逃脱很难说是谁的责任,埃里克提前暴露行动,查门斯不听指挥,弗洛里安根本就没有出现。
莫奈自己也在与巫师的战斗中失手。
这所有的事情让莫奈明白了,若不将小队管理好,自己最好尽快卸下队长之位,否则只会迎来更多的失败。
莫奈表情严肃地来到弗洛里安面前,沉声问道:“我的指令是第四教所礼堂集体行动,你昨天为何没有出现?”
“哼!”
弗洛里安冷哼道:“不要在我面前摆你队长的臭架子,我弗洛里安不吃这一套,实话告诉你,我昨天就是不想去。”
“落日城最年轻的中级圣值者?呵呵,我觉得你不配!”
弗洛里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事实上这也是圣值者内大部分人的真心话,没有人觉得莫奈配得上这个中级圣值者的位阶。
“弗洛里安,注意你的言辞。”一旁的历时严厉地喝道。
“莫奈队长乃是十字议会任命,你是在质疑议会吗?”
历时在小队内还是有些威严的。在上任队长牺牲后,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历时会接替小队的队长,如果真的是历时当队长,弗洛里安兴许也不会有如此大的不满。
然而莫奈以比弗洛里安还小的年纪出任了队长,这使得小队内所有人都感到不满,不仅如此,圣值者内很多人也都对莫奈眼红。
虽然历时率先承认了莫奈的队长身份,将这个事情压了下去,但藏在弗洛里安等人心中的那根刺,还是没有拔掉。
如果说,此时队内还有人真的支持莫奈,那就只有埃里克了。
历时的话让弗洛里安冷静了下来,训练室也再次陷入沉寂。
莫奈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此时还没有发飙的资本。原本借助这次任务,莫奈可以很好的建立起威信,然而任务失败,面对低落的士气,莫奈也知道众人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消灭异端,守护落日城。”
“无论怎样,我希望大家不要丢了圣值者的信仰与责任。”
“你们可以不认可我,甚至排斥我,挤兑我,背后议论打压我都可以。但只要我还是一天队长,只要十字议会没有收回我中级圣值者的徽章,你们就必须听命行事。”
“如果再有下次,下次任务中,如果还有人不听指令,我只能说你面临的将不再是我的怒火,而是十字议会的审判。”
莫奈的声音格外平静却坚定,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
查门斯低着头,埃里克咬着嘴唇,尤特郁闷地坐在一旁,弗洛里安似乎依旧不服气,但此时也没有再挑衅莫奈,历时表现出一副很欣慰的样子,点了点头。
……
……
莫奈离开了训练室,留下众人在那里冷静消化,他自己则来到了大执士伍德的办公室。伍德身为高级圣值者,是莫奈的上级,也是这个圣值者基地的最高统帅。
莫奈本次任务失利,不仅放走了一个危险的巫师,更给十字议会第四教所造成了巨大损失。死去的诸多贵族,让圣值者基地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了,这些他都必须要负起责任。
走进伍德的办公室,莫奈发现庞森居然也在这里。
伍德见莫奈进来,便挥手让庞森先行离开。两人擦肩而过,庞森幸灾乐祸的表情深深印在了莫奈的心里。
“你让我很失望!”庞森离去后,伍德对莫奈沉声说道。
莫奈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本以为会迅速发光发亮,却不曾想在担任队长后的首次任务上就失败了。这让伍德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质疑,在议会上的话语权又少了许多。
莫奈咬了咬牙,极不甘心地说道:“对不起,执士大人。”
“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伍德仰靠在座椅上,翘着腿。
莫奈脑海里此时闪过无数的画面,弗洛里安的不听调令,埃里克的稚嫩,查门斯的自私怯懦,小队成员的不和……
莫奈相信,只要自己说出来,责任必然会转嫁到他人身上,但他最后还是将这些话埋在了心底。
莫奈挺直身体,坚定地说道:“报告执士大人,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这次行动完全是我的失误,和我的队员没有一点关系。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包括撤掉我中级圣值者的位阶。”
伍德双眼盯着莫奈的脸,片刻后突然笑了笑。
“想让我撤掉你队长的职位?你那是做梦!我告诉你,你小子给我好好干,若不将那些看热闹的人的脸打肿,我就撕了你。”
莫奈尴尬地挠了挠头,他从伍德大执士的话中没有听出太多责备之意,更多的是对他的信任和鼓励。
这让莫奈心中一暖,同时更激发了他的斗志。
“您放心,我必将不会辜负您对我的信任。终有一天,我会将落日城内所有异端,全部清除。”莫奈大声说道。
“行了,行了,异端哪有那么容易消灭。”伍德摆了摆手。
莫奈还想争辩两句,圣值者的任务不就是消灭异端吗?身为高级圣值者,所有圣值者的最高领袖,怎么会说异端无法消灭呢?
但看到伍德还有话要说,莫奈最终没有开口。
“这次惩罚我虽然替你挡下了,但这个任务却只能换人,我已经让庞森接替你,继续追查巫师的下落。”伍德说道。
莫奈虽然心有不甘,却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伍德见莫奈没有与自己胡闹,心下满意,继续说道:“至于你就先休息两天,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去参加一下。”
莫奈心中一惊,急忙说道:“宴会我就不必参加了吧?”
“砰!”
伍德不满地拍了下桌子道:“这可不是场普通的宴会,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准备。”
“是!”
莫奈见伍德似乎要发怒,急忙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