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世浠回到长公主府,看见玉笙带来一个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楚世浠用疑问的眼神望向玉笙。
玉笙带着那少年微微躬身“公主,这是言大人派在您身边为了保护您安全的,名叫言戎。”
那少年面容青涩,微微害羞“见过公主殿下。”
楚世浠知道言时渊的心意,坦然接受了,自己身边真是缺少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不过言戎看起来怕也不过二十。
“你多大了?”楚世浠问道。
“刚过二十,公主不必担心,我自幼习武,同行弟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承蒙主子赏识,定然不负所托,护公主周全。”
楚世浠见他这么说,倒也不好质疑,既然是言时渊派来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是言大人让我抱来给公主殿下的。”
楚世浠接过睡得正沉,四脚朝天的小白猫,摸了摸小猫肚子上的毛,“你主子怎么交代的?”
楚世浠言语无感,表情淡然,但心里又充满希冀的问道。
“主子说,无论如何,必然要护公主周全。”言戎老实说。
楚世浠听后久久不语,如果,如果自己能更好一点,是不是就能去找他了,是不是就能面对他了,是不是他们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初春之至,春意阑珊,微风吹来还带些凉意。十五天后,凤阳。
言时渊沿路看到百姓一路逃难,流离失所,心中感慨万千。抵达凤阳后,言时渊先拜访凤阳太守赵一晔,询问当前形势。
凤阳与信阳,漠城,三足鼎立,成犄角之势。可以说互相照应,现下两座城池已陷落北狄,凤阳岌岌可危。
赵一晔身旁还有一身穿戎装的女子,马尾扎起,英姿飒爽。
言时渊微微侧目,问道赵一晔:“这位是?”
赵一晔年纪虽大,但与言时渊谈笑时仍可见其举止风雅,淡淡笑道:“这位是宋继业将军唯一嫡女,也是宋家军未来的接班人,宋锦卿将军。”
言时渊眸色一闪,微微诧异。常听说宋将军骁勇善战,久经沙场,继承宋家军确是这么一女子。
言时渊对着宋锦卿作揖:“见过宋将军,宋将军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时渊钦佩。”
宋锦卿看着眼前一袭白衣,谈笑间尽显温润的男人,不禁好奇:“早听说陛下派来的总督雄韬伟略,足智多谋,今日一见,却不知竟如此绝色。”
言时渊对着宋锦卿的这般调笑不曾回应,轻描淡写般带过后,便询问如今凤阳局势。
三人落座后赵一晔苦涩笑道:“原本我守军应是充足,可谁知漠城镇守大将竟投靠北狄,漠城失守后,不止为何,敌方竟对我军兵力了如指掌,三天内攻破信阳,我凤阳派出的援军也被围堵,所剩无几。还好宋将军带兵支援,不然今日凤阳怕也逃不脱被攻破的命运。”
言时渊知晓郭尚玮早已与北狄勾结,漠城守将庞峥怕也是其同党,大晋内部兵力郭尚玮也早已告知北狄,北狄知晓也理所应当。
只是,郭尚玮承诺了什么给北狄,北狄愿与郭尚玮合作呢?
宋锦卿接着说:“北狄现有兵力大约五万,我宋家军加上凤阳所剩守军满打满算——不到三万,虽说凤阳易守难攻,可北狄一旦来了援军,凤阳再难支撑。”
言时渊思索片刻,“陛下派出两万军队,会陆续抵达,只不过....还不知会不会出现什么差池。”
言下之意,就是表面意义上的两万,来与不来,还不知道。
三人一起沉默,似乎都为了眼前的境况而忧愁。兵力不够先不谈,军粮若是跟不上,只怕一众守军,就会活生生的耗死在这。皇帝答应的军粮,跟着那两万兵力,来与不来都未可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所有后勤兵力,全部都掌握在郭尚玮手中,说句这天下是郭尚玮的天下,一点也不过分。
只是若再战败,这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身,困苦不堪,士兵浮尸百万,流血万里,生灵涂炭,再难恢复以往的生活。
言时渊打开地图,问宋锦卿,“宋将军,以目前兵力军粮,若是北狄发起强攻,能坚持多久?”
宋锦卿眉心紧皱:“按照最坏结果,不过十天。”
凤阳是大晋边境三城最后一道守门关,过了凤阳,一路平原,北狄国攻下凤阳后便可一路长驱直入,直取盛京,所以,凤阳,决不能丢。
言时渊深吸一口气,对着宋锦卿说,“我去向汝南王借兵,给我七天时间。”
汝南王封地淮阴,大晋开国皇帝唯一分封异姓王,占淮阴一地,虽说朝廷不准各王拥兵自重,但各王都拥有自己的护卫队,少则三万,多则未知。
凤阳距淮阴来回仅需六日,向汝南王借兵,此时此刻,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宋锦卿思考片刻,“听闻汝南王谢郢舟不学无术,纨绔子弟,不知他是否愿意出手?”
言时渊心中也没底,但这却是此时此刻解决凤阳问题唯一的出路了。
“只能放手一搏了。”
盛京。
楚世浠刚从谢府走出。她去找了谢中儒。
老头子多年未见,依旧固执顽劣,楚世浠心中生气,不愧是言时渊的老师,师徒俩一模一样。
楚世浠此去是为了告知郭尚玮叛国的消息,并且给谢中儒提供她这些年在外头搜集的郭尚玮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的证据。
谢中儒倒也毫不客气,坦然接受。楚世浠提醒了那老头子一句:别对皇帝来硬的,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谁知那老头上一秒还笑咪嘻嘻,下一秒就破口大骂,“从长计议,那些百姓等得及吗?他们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亏你还是我谢中儒教出来的学生,你真是丢我的人,去去去,滚出去,老头子我不愿意看见你,看你好歹还是个公主,脸白的跟个鬼似的,你吃不起饭言时渊也没钱让你吃饭吗?大晋的长公主春天了还买不起衣裳,冷的哆嗦还要来我这老头子家里,真是丢人啊,走走走,赶紧走。”
就这么一通数落,直接就把楚世浠赶出府,赶出去之前还丢给她一个手炉,还一边用着嫌弃的语气,“老头子我可怜你的。”
楚世浠站在谢府门口不禁失笑,这老头子,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也不知言时渊是怎么受得住。
天边残阳似血,晚风习习,霞光渐渐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