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越宁定了神看她:
“我爷爷从我上学堂就教我沈静安定,做学问一定要坐的住,一年两年我就习惯了,但是第一次见你你就很安静,总觉得比我还要沉静。”
庄越宁从怀里掏出一支珠花,说:
“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云青青接了过来,抬起头对着庄越宁道:
“越宁哥哥,你我都开开心心的!”
***
过了两日正午时分,因是冬天,虽没有刮风下雨,天气依旧冷得刺骨。
云母在屋里拢了炭火,喊了云青青云天望到正房练大字。
云绾绾跟着云母坐在床边做冬衣,时不时说上几句闲话。
就听门外嘈杂声、哭喊声阵阵传来。
云母忙开了门去查看,云青青和云天望也坐不住,跟了去外面看。
隔壁李家门前站着几个壮硕的大汉,领头的正是前几日的大汉。
其中两个大汉拽了李家老爷在门口,李老爷鼻青脸肿地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只见金氏拿了布包往外来,对着领头的大汉说:
“这位爷,我们就只借到了这二百两,其他的您宽限一下吧!”
大汉不耐烦地说:
“我可不是开善堂的,咱们做的就是放印子的行当,今天你家要宽限,明天别人家怎么说?都宽限了爷喝西北风啊!少给我将这些,麻溜把钱给我,没钱就用房子、人抵了!”
金氏哭着哀求:
“爷,房子给了您我们娘们就没有安身之所了。”
那大汉听了不为所动:
“那也是你家老爷做的孽,别和我掺和!老的不行就让小的过来说,你这妇人一边去!”
又喊了几声,李家郎君才出来,哆哆嗦嗦的,一脸懦弱的样子。
大汉问了几句钱没响应,上去就给了几拳,打的李家儿子嗷嗷叫,直喊着:
“别打了,我们赔,我们赔”喊了他媳妇柳氏去取房契。
柳氏早哭的眼都肿了,柳氏本就柔弱,这会儿没了主意就去看婆婆金氏。
金氏已楞了,看着这满院狼藉,突然疯了一样的冲到李老爷面前,五指成爪挠了上去。
李老爷对着大汉点头哈腰不敢说话,却对着金氏上去几个窝心拳,只叫着:
“泼妇,泼妇,我要休了你!”
金氏被李老爷打倒在地,只哭嚎起来。
大汉直叫晦气,又催了他们快把房契拿出来,或许是看不惯李老爷耍横,上去又给了几拳。
李老爷只能哀叫着进屋去拿房契。
最后算了房契价值一百八十两,外加田地契八十两,也还差四十两。
眼看山穷水尽,再没办法凑齐,李老爷看着凶神恶煞的几个大汉,咬咬牙做下了决定:
“把我女儿拉走抵债!”
金氏猛一抬头,瞪大了眼恶狠狠地看着李老爷道:
“谁也不能带走我女儿,带走她我跟你们拼命!”嘶哑着声音,瞪大了眼睛如厉鬼一般,骇了人一跳。
李老爷也吓得退了一步。
那大汉叫道:“晦气!”
嘲讽地看了李老爷一眼,对着金氏道:
“夫人也别这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到了公堂也是这个理。四十两不是小数目,若是拉了你女儿去,为了这价也一定是拉去了腌攢地,我也不想做这有伤天和的事。”
叹了口气又道:
“你若为她好,倒不如自己给她寻了好去处,话到这里你自己打算吧。也别说我不讲情面,再宽限你们三天搬离这里,到时候钱必须够,否则有了什么别怨我心狠!”
***
下午邻居吕氏来找云母,感慨道:
“李家的老爷和儿子真不是东西,平日里靠家里女人养活倒罢了,现下还欠了这么多债,简直是作孽。”
又压低声音问:
“你知道怎么欠了这么多吗?”
云母摇头示意吕氏快讲。
吕氏也不卖关子,说道:
“听我家老爷说,是常请了人去酒楼和青楼吃喝玩乐,还做了什么诗会,都是不入流的读书人聚一起。”
吕氏说着很是不屑的样子,转头却叹息:
“只可怜他们家的女人们!”
云母也跟着叹息,还道:
“不知道金氏,柳氏和春桃怎么办?”
两人叹息着说了几句,又转了话题谈论别的去了。
第二日,吕氏就带了最新消息过来。
柳氏和李家儿子和离了!
柳氏是农家女儿,因上面有六个哥哥,只这一个女儿,千宠万娇的长大。
却性格并不娇矜,反而温柔知礼,嫁到李家一年多,受了委屈也只跟她娘提过几句。
她娘只劝她让夫婿上进,却不知境况如此艰难。
这次事情闹了这么大,柳氏的哥哥才得了消息,气的抓了棍棒,斧头就往这处来,对着李家儿子就是一顿打,李老爷气的嗷嗷叫。
吕氏又说:
“那金氏今日看了柳家的打人,也不劝,等柳氏跟了兄长要走时,还说柳氏来了李家受苦了,愿她往后能有好日子,那柳氏连叫了几声娘,才哭着去了。”
云母道:
“平时见金氏也很是怯懦,但我看她这次,或许有些不同吧!”
吕氏道:
“我打听了,金氏以死相逼,让李老爷写了休妻书,说要和春桃一起卖了做奴婢,卖身钱给了他还债,也算仁至义尽了。”
云母听了唏嘘,又想起来郑夫人说,花妈妈要走了,正打算再寻一个妈妈照顾绥县令,再增一两个丫鬟做些平常活计。
想了郑夫人也算能说上话,云母也不忍心金氏和春桃被卖到苛刻人家,就跟吕氏道了罪,送了客人紧着往郑巡检家去。
第二天上午就得了信,郑夫人道可以带人去看。
云母忙喊了金氏和春桃过来,说了注意事项,金氏含着泪拉春桃过来跪下,只絮絮叨叨地说感谢,再无它话,看得人心酸不已。
到了下午金氏还没回来,云母和云婠婠,云青青正等得心急的时候,郑夫人带了金氏春桃过来了,对着云母道:
“成了,她们家刺绣做的不错,以后针线活可不用愁了,而且手脚麻利,什么都会干,花妈妈很满意,又听了她们身世,更觉得可怜。嘱咐我带她们一同回来,收拾了衣物早点去上工。”
云母,云婠婠和云青青听了也高兴起来。云母对金氏道:
“绥县令做咱们父母官,你也看到了,是温和人,你好好做,过了几年春桃找个人家,你也算苦尽甘来。”
金氏哽咽着点头,抱着春桃摸着她的头,对云母说:
“谢谢您为我奔波寻去处,以后日子,我就跟女儿相依为命,好好过日子,再不想其他。”
郑夫人看这情景也觉得伤感,劝了道:
“快去收拾了行李罢,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