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惯了。”
李太医朝着四处打量了两眼,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
“早些时老夫外出问诊时常会来仁德堂购药材,价是越来越贵了。只是仁德堂中卖的五味子一向是京中最好,老夫便不去别处寻,只来仁德堂。刚刚瞧着面熟,便猜是柳姑娘,如此一见果真是柳姑娘。在此做事?”
“原是如此,此是家母所留下的药铺,到了管账的年纪便接了下来,以免荒废。李太医今日还是买些来五味子?要几钱?”
李太医点点头,思索了半晌,答:“将余下的全替老夫包上吧。”
恬然的笑了笑,柳元芷去背过身的几排抽屉里数了数,五味子她刚刚点过,在第二列的第三匣,余下不多,但一般够一副方子使。
想着余下的五味子不多,李太医又曾出手相助她与祈承玄,柳元芷便只是利落的将余下几钱五味子包起,递到李太医身前去。
“余下不多,李太医便不必再付银两了,只当是晚辈还了您的人情。”
“那可不成。”
李太医忙是摆了摆手, 从囊中掏出银两,是一整个银锭,足银。
半推半就的,李太医硬是将银锭推到了柳元芷的身前:“将余下的银两都替老夫包起来吧,若是不够老夫再补上些。”
“够的,够的。”
柳元芷未曾点下的只余了几屉,有的都已空了,整个药铺余下的药材着实不多,除了刚刚叫短工送出去的人参,都值不上什么价。
将余下的药材皆包了下来,柳元芷才长舒一口气,全递到了李太医的身前。
这会儿身子怎么这般羸弱?才理了会药材,就累的有些喘气。
柳元芷不解,她前生似乎未曾这般羸弱,许是有,她又记得不清。
“这便是账上余下的所有了,这银两老夫恐还找不开,待您下次来晚辈再给您补上。”
言语里透着许心酸,前些年的营收,也仅仅是补了这些年的亏空,更别提被那些蛀虫啃去了多少,哪还剩什么?
李太医捋了两把胡子,像是不大在乎。
“无妨,日后宫中的药材恐还许从仁德堂购入,就当是交给你的定钱罢。倒是你这小辈命数好!”
柳元芷不大听的懂后半句的意思,但也听的出向宫中供药是莫大的好事,可遇不可得那种。
“您的意思是?”
京中药铺繁多,柳元芷实在不大想得出李太医偏向于仁德堂的原因。
“可不就是你命数好?早前为宫中供药的药铺仗着皇恩愈发不知分寸,竟敢在药材中掺了杂草劣根,着实是不知分寸!太医局购药一向由老夫负责,自是不能再择此药铺,太医局正为此犯愁呢!”
柳元芷顿时有些心慌,她虽是一五一十的将这药材点了,可她医术拙劣,哪分得清药材的好坏,若是不小心掺进去了假制药材,这可如何是好。
“这,这药材晚辈也是未曾仔细叫人检验过,不妨李太医还是改日再来,晚辈再备些上等的药材,免得碍事,耽误了李太医医人。”
李太医忽的笑了。
“怕些什么?这纵是再仔细的人,也难免混进去些草叶木根,实在是难免之事。用药前自会有人挑拣,有你这番话便好,老夫信得过你这小辈。若非信任,老夫也不会将此重任交予你了!”
柳元芷的心也轻松了不少,先夫人即是为仁德堂提了仁德二字做名,她就不能忤逆了这名姓,做些亏心之事。
招手唤来了一旁偷闲的两名长工,柳元芷将这些药材都递了去,细声吩咐:“把这些药材为李太医一同送回去,不可有闪失。”
轻声应了声,李太医也不多留,是要离去。
刚走到了门口,李太医却驻足回望,挡了跟随其后的长工向前。
“柳姑娘身子如何了?可好些了?”
柳元芷稍是一愣,想及除了伤及脚踝外没什么伤病,答复脱口而出:“晚辈身子一向如此,除了体虚倒也没什么可说道的,前日伤及脚踝,今日也好了许多。”
“既来了,老夫便为柳姑娘把次脉罢。”
撩了衣袖,李太医又朝回走着:“身体虚弱总归要有缘由,若知晓了也安心”
觉李太医的话有道理,柳元芷便恭恭敬敬的请李太医上前,由李太医诊脉。
不知怎的,李太医始终是蹙着眉,待诊好脉,才露出了些许寡淡的笑意,瞧着仍蹩脚,似是有忧愁久久萦绕与心头。
若非柳元芷知晓自己前世多活了几年,恐还要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明日便要撒手人世间。
“李太医,怎么了?不知可是出了什么异相。”
像有什么话要脱口而出似的,李太医的口张了又张,终是把那话咽了回去,搪塞过去。
“柳姑娘身子无碍,但的确有些虚弱,是因贫血所致,还得多加修养,多进补些,日后许是还能调养好的。日后切记万不可轻易动怒扰乱心志,以免伤了身子。”
柳元芷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依稀听懂其间几句话,总之是叫她好生调养身子,日后万不能轻易动怒,总归会将身子养好。
这次柳元芷索性恭敬的将李太医送到门外去,客气的道了谢,才忽的开口:“您可认识什么京中有名的大夫?晚辈身旁的燕儿受了伤,想托人诊治一二。”
倒有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意思,李太医忽的一笑,柳元芷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李太医的确是京城中的名医,可又贵为京中御医,未必是她能请的动的。
“放心罢!待老夫晚上再到府上拜会,替那位姑娘医治。”
得此承诺,柳元芷更觉深恩难报,甚是客气的将李太医送到了门外去。直至是李太医推辞着请柳元芷回,柳元芷才回了药铺里去。
李太医还没走出几步路,才隔了一小段路,便朝着身后张望两眼,没好气儿的冷哼了声。
“祈公子,总跟着作甚?即是答应了你的事,老夫自会做到,又何必信的不过,紧跟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