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斤看了眼洪崎没有作声,办公室里顿时恢复了安静,陈医生娴熟地替顾三斤上了药包扎好。嘱咐道:“路太太,两天以后来换药。”
“其他方面还有什么注意的吗?”洪崎接口。
“伤口创面不小,这几天千万别沾水,当心感染。”陈医生转头又看向洪崎,伸出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嘶…”洪崎眉头紧皱。
“你这腰上的伤还没好?”陈医生沉下脸。
“你腰上有伤?要不要请陈医生看一看?”顾三斤也看了过来。
洪崎冷漠地看了顾三斤一眼,冷嘲热讽:“不用了,我可不像少夫人这样娇贵!”
顾三斤在心里默默地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光,让你多嘴!活该!
调整了一下心情,调动换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顾三斤礼貌地欠了欠身子:“多谢陈医生,辛苦了。”而后没再看洪崎一眼扬长而去。
洪崎一脸复杂地看着顾三斤的背影,身旁的陈医生一脸与自己的年龄身份明显不符的八卦样,拍了拍洪崎肩膀:“我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洪崎转过头。
“说不上来,路太太的手指虽然烫伤比较严重,但总归不是什么大问题,路少竟然安排你亲自上阵就为了陪路太太包扎?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在路少心中地位下降了还是路太太在路少心中地位上升了。”
“可能都有吧,先走了。”洪崎不愿多言。
洪崎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顾三斤正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他,见他出来站起身,“可以走了吗?”
在洪崎这种能动手绝不动脑的人看来,所谓的社交礼仪都是个屁,他觉得有话就要说,有问题就要问,宁愿有人狠狠揍他一顿也不愿有人和他拐弯抹角的说话。他和陈医生单独聊了一会儿,按照他独特的沟通思维来看,他出来以后顾三斤的第一句话绝对应该是:“你们聊了什么?”但是顾三斤非到没有问,甚至连一点好奇都没有表现出来。导致他准备好的那句:路太太好像很闲的讽刺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不想问问我和陈医生聊什么?”
“不想。”顾三斤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洪崎“……”
直到两个人坐在车上的时候洪崎还憋着气,本来打好的腹稿上不去下不来,梗在喉咙里把他噎得够呛,而身边的顾三斤却一脸若无其事。
“洪崎,你好像对我有很大意见。”车子滑进车道时,顾三斤突然开了口。
“是的。”洪崎一脸坦然,这么直接的对话正适合他。
“我是路存的老婆,你是他器重的人,彼此看不惯不太好吧?”顾三斤看向他。
顾三斤的再一次不按套路出牌又让洪崎沉默了几秒,“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对你有意见?”
“不管为什么都不重要,那都是从前的我,重要的是看到别人的改变对不对?”
洪崎打了个右转向灯,直接将车停在路边。她不知道,正是因为她的改变才让他更加担心。洪崎虽然不常跟在路存身边,但是在路存娶顾三斤之前他已经将顾三斤的身家背景调查了个彻底,他很清楚顾三矜的性格和二人结婚的原因。现在她突然一改往日的冷淡变得黏黏糊糊,说话声音比之前暖了好几度,而且对洪崎的再三挑衅退步忍让,这一切都太可疑了。
再说路少,从前身边甚至个连逢场作戏的女人都没有。洪崎始终认为如果法律允许人和物存在合法婚姻的话路存不介意直接娶了路遥集团。他也不是没怀疑过路存的性取向,但是几年的观察发现他仿佛不近女色更是不近男色,他仿佛就是为了路遥集团而生。
可是反观现在,洪崎脑海中浮想到李星电话里说的两个人匪夷所思的相处细节,那晚突然中断的视频,盛泽提到的门禁,还有今天,特地嘱咐他带顾三斤到医院,并特准他晚上再赶到陌城。
有什么东西变了……如果顾三斤真的如他猜想已经成了晨星的人,路少现在无疑是把整个后背对准了她,任她背地里放冷枪打得他措手不及。可是路少那么聪明的人,他和盛泽都觉得可疑的点路少又怎么会没有留意?
顾三斤不动声色地看着洪崎蹙眉沉思的样子。她已经从洪崎的态度上琢磨出了几分,洪崎应该是看不惯从前的顾三矜,现在她的变化在洪崎眼中应该是别有用心。
“洪崎,我知道你对我的怀疑都是源于你对路存的忠心,我在意路存,如果你还这样对我充满敌意的话我可能要怀疑你对路存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洪崎惊愕地看向顾三斤,刚想开口辩解,又被顾三斤出声打断:“你的柚子茶冰都化了,你确定不赶紧喝?”
洪崎叹了口气,伸手接过柚子茶别别扭扭地看了一会儿上面的吸管,才塞进口中。“你不怕我在柚子茶里下毒啊?”顾三斤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
洪崎在心里做了十个深呼吸,又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强忍住拉开车门把顾三斤推下去的冲动。一言不发地把车开回了香樟园。
陌城下了一整天的雨,路存站在酒店的窗前看着豆大的雨点形成一条条水印顺着窗子倾泻而下。酒店的沙发上坐着路遥集团的西南大区的三个小股东:宋群,柴山,薛双应。
“薛叔,柴叔,我知道二位都是我父亲和秦叔的老相识了,也是看着路存长大的。我刚接手路遥的时候手里的股份还不到50%,做的很多决策都是在二位叔叔的全力支持下。也是二老帮助我进一步取得了父亲的信任,最后成功得到了父亲寄存在银行的股份。可以说没有二位叔叔就没有我路存的今天。”
柴山等人没有说话,路少特地从s市过来的目的他们心知肚明,这段时间西南大区看似和往常一样,其实背地里已是暗流涌动。秦俊生的所作所为他们早有耳闻,私下秦俊生也暗示过他们几次,但是几人并不为所动。一方面他们是路遥的老股东了,到这个这把年纪已经没了以身试法的勇气和欲望;另一方面路遥年轻有为,经商头脑和手段有目共睹,这几年路遥在他的掌控之下利润持续上涨,他们这些老股东们平日纯享福利,实在没有背弃他的理由。
“路少走到今天的位置还愿意叫我们一声叔叔,柴某实在受宠若惊。我们年纪大了,勾心斗角一辈子了,确实不愿再趟这趟浑水。”柴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有柴叔这句话,路存心里就放心了不少。路遥是父亲和几位老前辈一手建成,毒榀是坚决不碰的。改变现状总是比维持现状要难得多,我需要二老做的远比秦叔少的多。事成之后我会收回秦俊生手中的全部股份,其中的一部分将平分给二老算是感谢,我路存说到做到。”
柴山和薛双应对路存的人品是放心的,路存擅长收买人心,总是能在三言两语之间达成目的。路遥的小股东不少,几乎都对路存唯命是从,他恩威并施,对他忠心耿耿的一向大方,除了股东分红之外他们得到的额外利益从来不少,而对于那些难免目光短浅倒戈的也都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路存在不动声色间也铲除了一部分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