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斤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抄起了角落里的一个四角方凳,她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把方凳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房间正中央,然后站了上去,手一伸看了苦着一张脸立在身后的青婉一眼,“青婉,快把那条白绫给我拿过来!”
被唤作青婉的是她的贴身丫头,此刻她的小脸皱就像一颗核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顾三斤,小声央求道:“小姐,要么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这…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您这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老爷和夫人该怎么活呀?”
顾三斤垂头丧气地蹲在小方凳上不满地看着青婉:“好好好!那你给我说说还能有什么办法?爹爹让我嫁到那陈府去就是不管我的死活了!女人动不动就寻死觅活是我顾三斤最瞧不上的!没想到今天我却要用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的招数了。”
然后“呼”的一下又站直了身子:“快!青婉!这个时辰正好爹娘午休刚刚起床,赶紧把绳子给我拿过来!”
青婉不敢违命,只好把放在柜子上事先准备好的白绫递给了顾三斤,又不放心道:“小姐,可说好了!等一下我带老爷和夫人过来的时候,你听到我的暗号再踢凳子。”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真想死,也就是吓唬吓唬爹爹而已。行了,时辰差不多了,你快去吧!”
青婉咬了咬牙,一跺脚跑出了房门,同时双手放在嘴巴旁边做喇叭状,大叫道:“不好啦!老爷!夫人!小姐自尽了!不好啦……”
顾三斤听到青婉渐渐远去的声音,心里琢磨着:看看这下爹爹还会不会逼自己成亲!
顾三斤正得意于自己的小把戏时,突然听到青婉气喘吁吁的声音又由远及近地传了回来,“小姐……”
顾三斤思忖着青婉已经成功的把爹娘都叫了过来,这下轮到她的表演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脖子伸进了白绫里,同时脚一蹬,把方凳踢倒了。
“咳咳咳”顾三斤顿时觉得透不过气来。她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好像一瞬间都在大脑集合了,这滋味实在太酸爽了!她双脚胡乱踢着,手死死地抓住白绫,希望能透过一点气。青婉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房门被“嘭”地一声推开,顾三斤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看到只有青婉一个人的身影,然后传来了青婉熟悉的声音:“小姐,老爷和夫人没在府中,说是出门赏花去了,您先下来吧…小姐!哎呀小姐!”
顾三斤听罢提着的最后一口气顿时泻出,一翻白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滴,滴,滴”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顾三斤轻轻煽动了下眼帘,只感觉到一阵刺眼的阳光差点把她晃瞎。她赶紧又把眼睛紧紧闭上。
“把窗帘拉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是,路少。”
只听“刷”的一声,好像有人用什么东西把窗子遮住了一样,房间顿时暗了不少。顾三斤试着睁了睁眼睛,一脸茫然地四处打量着。
这是哪里?这不是在顾府,难道趁着自己昏迷被爹爹送到了陈府?
“青…咳咳咳”她想开口叫青婉的名字,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嗓子干的要命。
这时,一个插着管子的水杯递了过来,顾三斤疑惑地抬起了头,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面前,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天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顾三斤心里默默感叹道,早知道这陈府的公子这么帅,自己也不会那么拼命反对了。路存看到病床上的人儿盯着自己没动,尴尬地又把杯子向前送了送。
“额,路总,我去请叶医生过来。”李景感觉到空气中一抹诡谲的气氛,拔腿就走,逃一般地跑了出去。呼…路总和路夫人每次见面都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状态,而且一不小心就要殃及池鱼,幸好自己这次够机灵,不然又要成为那条无辜的“鱼”了。
路存拧着眉看着病床上的人儿,大大的病号服套在身上更显得她的瘦弱,长长的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遮不住她精致的五官。她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该死的,怎么看到她这副样子竟然没由来的一阵心疼?
顾三斤不认识这个地方,更不认识眼前的人,但是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感觉自己的嗓子马上就要冒烟了。于是她一把抢过面前的杯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要在杯子里插一根管子,难道是装饰?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一把把上面插着的管子拔掉,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太过瘾了!诶,等等…
只见路存大掌一挥,直接从顾三斤手中扯出了杯子,皱眉道:“你刚醒过来,不要一下喝这么多水,喂!你倒是用吸管啊!”
吸管?顾三斤茫然的眨了眨眼,看着路存弯腰拾起被自己顺手丢在地上的细长透明管子,这叫吸管?
“路少…”叶医生迟疑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总算寻得了一个开口的机会,见到路存点了点头,才敢走上前来。“我帮路太太检查一下。”
路太太?顾三斤左右看了看,这病房中只有自己一个病床啊,路太太难道是指的自己?果然,叶医生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帮她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番,然后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笑眯眯地对身边的男人说:“路总,目前看来路太太没什么大碍了,明天我再安排些相关检查看下具体情况。”
“好。”这个男人仍然惜字如金,但是叶医生仿佛得到了大赦一般,现在路太太清醒了,她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算是保住了。路太太昏迷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天她来检查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看旁边黑着脸一声不吭地盯着她手上每个动作的男人一眼。
路存看着顾三斤一脸好奇地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自己一眼,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这个女人,真的这么厌恶自己?顾三斤无视了身边这个男人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她现在迫切地需要有个人告诉她,这里是哪里,她的爹娘,还有青婉,他们都在哪里?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床头贴的的一张纸上:顾三矜,女,26岁,先天性心脏病。
“哈哈哈哈!”顾三斤指着那张纸笑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是是谁把她顾大小姐的名字都能写错?26岁?自己明明16岁好嘛!
“笑什么?”路存看了看顾三斤,又看了看那张纸,不明所以。
“为什么我的名字是这个矜?哪个大夫这么没文化啊!”
“…顾三矜,不然你是哪个矜?”
这下目瞪口呆的人换成了顾三斤,自己现在这是灵魂附体在了这个名叫“顾三矜”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