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大陆的东南部有一座声名远播的城市名做郢都,是东南大国谷蝶国的都城。谷蝶国建都于此百年有余,都城内以长盛大道为界泾渭分明的繁华异常。长盛大道以西三教九流络绎不绝,充斥着各色风土人情,异域色彩相互交融,而长盛大道以东商贾名流、达官显贵汇集,满目的奢华与富贵层次分明,其中的松英巷便是最高的层次。松英巷最深处的一座府邸,是镇远侯孟家的世袭宅院。
子时将至,万籁俱寂,风刮树叶的沙沙声和着瓦片摩擦的清脆响动,繁茂枝叶的掩映间一抹红色悄然而至。镇远候府内一座位置极佳但已破落的院子中,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和一个白发苍苍的道士错身站立在由桃花心木打造而成,雕刻着妖冶花朵的古朴木床前,那妇人神色焦急开口询问却半吞半吐,“师父?”
“莫急莫急,时机就快到了。”老道士掐着布满皱纹却干净修长的手指缓缓闭上眼,声音沧桑,语气温和的安慰提醒,“千万记好为师之前叮嘱你的事情。”
午夜子时,月亮高高地挂在夜空最高处,群星环绕,当月光洒向床上安详躺着的年轻人时,原本闭着眼睛的老道士睁开双眼,浑浊的眼睛露出明亮的光,嘴角微提淡淡地吐出:“时辰到了。”
此云到彼岸,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如水有波浪,即名为彼岸,离境无生灭,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唯有死起生灭,生生相错,世世轮回,俗世繁华,亦真亦假,似梦非梦,千年梦回,时机已到。
铿锵的声音在孟星河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悠悠地回荡,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把无边无际的黑暗撕开一条缝然后将其逼退。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看见旁边有模模糊糊的人影,脑子昏昏沉沉的,待到缓和了一会儿,稍许清明后,目光锁定在那老道士身上:“刚刚是您在跟我说话吗?怎么神神叨叨的,什么意思呀?”
老道士笑而不语。
反倒是站得稍微靠后的妇人对着他两眼放光,激动地握起他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星河,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为娘盼这一天,等了多久呀!”温热的泪水便夺眶而出顺着面颊流下沾湿孟星河的袖口。
孟星河看着使劲攥着自己的手,泣不成声的陌生女人满脸无奈,“这位大姐,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嘛。”另一只胳膊抬起,拉了拉妇人搭在自己身上的宽大衣袖。
“星河,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你的亲娘,不是你姐姐!”虽然妇人是一边哭一边说,口齿有些不清,但孟星河还是准确无误的抓到了关键词——亲娘。
“我什么时候有过亲娘,现在这梦是做得越来越离谱了。”本着谨慎细致的做事原则,孟星河狠狠的、郑重的、仔仔细细的将妇人从上到下,能力所及之处打量了一遍,又目不转睛地盯了老道士一会儿,然后快速地扫了一眼这间古色古香屋子。他一下掀开被子,跳下床,准确无误地拿起放在窗边的一面铜镜,里面照出的的确是他的面容。他放下镜子,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古风着装,摸了摸垂在自己肩膀上的柔顺长发,彻底惊呆了:这次的梦好高级。以前自己都是旁观者,这次把自己也梦进去了。
见孟星河许久不言语那位妇人担忧地道:“星河,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
孟星河思索了一小下,一狠心采取了最简单的验证方式,他抽出自己的手,直愣愣地坐起,一咬牙狠狠地朝自己的手臂咬下去,牙齿扎破皮肤产生的刺激瞬间经过神经元传递到神经中枢,让他感受到疼痛,控制着他做出反应,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到这次不是在做梦。
他抬起头,看着清晰的牙印和冒出的血滴,略显僵硬地望向那两个穿着繁琐古代服饰的人询问道:“请问二位,这里是何方?”
妇人侧仰着头向那个始终风轻云淡的老道士看去:“师父,星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