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的,赶上月十五这天。
西塘清漪的戏会,热闹非凡!
西塘,本是昌河城中一处活水小湖泊。历年中,随着王氏府邸的扩建,渐渐地就被囊括进王府之中。成了王府后花园的主体。
前后数代人的营建。
湖泛荷香,明堤垂柳并绿竹。叠石奇峻,曲廊斜桥大戏堂。明黄瓦,玻璃窗,飞檐叼斗拱,中西合璧建奇葩。于是,便有了享名整个三河府的昌河四景中的,西塘清漪!
这就是底蕴。
昌河王氏,五百年的士林名门。累世州郡。
这王府的大门口啊,它就该有一对石狮子!这园子里啊,它就该养个戏班子!
王家的老封君爱听戏。
爱听戏,这人定是喜欢热闹欢乐的景儿。所以啊,每月初一十五,西塘清漪的戏台子,热闹的戏会那是风雨无阻!
王家的孙辈,各家的主妇。这两日,定是要得闲的!陪老封君一起,看戏乐呵。
这戏会,也不禁外人。
有那手帕交的、姐妹淘的。但凡爱听戏,都可以来应老封君这个东道。当然,城中蔡、许、林三家的主妇,向来是不见人影的!
来的,多是仰仗王家过活的家族主妇。
西塘清漪的戏会,几十年没断过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也没人敢搅扰了老封君的兴致。
十一月十五这天的戏会,也一样。
城门一声惊雷响!
戏台上,第一折的戏,才刚唱到一半呢。杂音入耳,老封君皱了皱白眉毛。贴身的大丫鬟秋月,眉眼通透。
使了个小厮去前院问问。
才过一会儿。第二折的戏,还没唱完呢!去往前院的小厮,还没回来。好戏的秋月,正看得入迷呢。冷不丁又被吓出了魂!
轰!
又是一声炸响!
大丫鬟心中埋怨:这戏是看不成啦!但身影,却轻敏地从老封君的眼角余光中,退出了戏院大堂。
王氏老封君,八风不动。
继续看戏!
戏是好看。
瓜子、花生、汽水要不要?
就在秋月刚走出去的当口。一声近在咫尺的剧烈爆炸,在西塘清漪附近的围墙上,遽然炸响!飞落的瓦片,砸破了戏院高墙上,用来采光的西洋玻璃窗!
碎玻璃,迸珠碎玉洒落一地。
几十年来风雨无阻的戏会,第一次——
乱了!
卖瓜子花生汽水的小贩,他Lei了!
……
时间倒回几分钟前。
在戚虬的攻击部队,向王府攻击前进的路上。皮猴子陈国新,第一次向戚虬提出了自己的作战设想:分兵!
二连作为主力,仍旧按计划从王府大门开始攻坚。而他,以直属兵力,作为尖刀奇兵,炸开围墙,直接攻击王氏腹地!
擒贼先擒王!
戚司令官稍作沉吟,和棍承交流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个新方案。
皮猴子得了军令,欢天喜地,带着直属班一溜烟没影了。
一公斤T*N*T的炸药包,炸个封建主义的院墙,那就跟炸豆腐渣似的。
一声炸响!
硝烟粉尘还未落下。陈国新一个跳步,站到碎石堆上。一改往日的嘻哈模样,高声叫道:
“兄弟们!”
他环视一众部属,说道:“司令官打昌河城,那是有压力的。城外,就有近两千的大军!你们怕了吗?”
“不怕!”老兵们喊道。
“说得好!”
“直属部队全都是老兵!我们是司令手上唯一的尖刀。就应该有首战用我,用我必胜的信念!”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士气,彻底调动起来了!
陈国新用手一指,那寒冬腊月犹然花香竹翠的西塘清漪。喊出一道非常有鹰酱范的命令:
“攻击前进!消灭!任何!站立的!反抗者!”
“消灭反抗者!”
池边翠竹藏春笋,
一双璧人呆若鸡。
可怜天京学生气,
膏粱脂玉化作泥。
陈八公子和王六小姐的爱情。本就有天京学生反抗封建包办婚姻、追求自由恋爱的加成。如今又有‘家族开明’的团圆剧情,更是火上浇油。
那叫一个恋奸情热!
池塘边,的大树下……一大清早就开始约会压马路。然后,就成了陈国新破墙而入遭遇的第一个目标。
站着的!
啪啪啪啪!
单身的征召兵们,可不吃这狗粮!
作为左前卫的直属一班的两个战斗组,直接就是一轮齐射。帮他们完成了花前月下时的誓言:生死相随!
西塘大戏院。
枪声,让这一屋子的书香女眷,好好唱了一出【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折子戏。
折身回返的秋月,刚扶着老封君走近后门。
却不知何处飞来一颗手榴弹,正中老太太额头。秋月,就眼睁睁地看着怀里,老太太嗝一声,晕瘫了!
也好,无知无觉向极乐。
一轮手榴弹过后。陈国新指挥部队,向戏园子里补了两轮齐射。也不去打扫战场,直接过了花厅门,扑向后院!
后院那些晚起的、宅家的王氏男丁。
才是他的目标!
轰!
手榴弹开路,清扫可能存在的埋伏。
穿过花厅门的陈国新,有些傻眼!映入眼帘的,是连绵不绝的古典建筑群。数百年名门的积累和奢华,严重超出他的想象。
这怕得有几百间屋子!
战情所需,他下达了一些“必须”的指令。这指令确实有些残酷。可展现在眼前这数不到头的富贵奢华,却叫皮猴子心里那一丝疙瘩都没了!
绿荫连廊旁。
有胆小的侍女,早吓湿了衣裙。瘫坐在地上,正恐惧地看着这些入侵的、花花绿绿的大兵。
各处墙角花坛。
多有跪地不起的仆役小厮。有那胆小的,脑袋都藏到花丛里。外头,翘起一口打满补丁的大腚!
陈国新又往远处望去:闻风逃窜的,基本上都是衣裳华丽之辈。也分不清是老爷公子小姐大丫鬟,还是姨太太?
“命令!”
“三人战斗小组,两两互相掩护。”
“手榴弹开路,逐屋清扫,消灭站立之敌。如遇抵抗,纵火烧屋!”
“站立!即抵抗!”
命令下达,陈国新又对着麾下两个班长,叮嘱道:“郭儿,老苏。你俩一人一边。速度一定要快!尽量不要叫这些膏粱子弟从咱们手上跑了。”
那可能会造成大麻烦!
这句话,陈国新没有明说。抗压,是他这个方面指挥的责任!
搜索散兵线,推进。
陈国新从背后掏出一发信号弹。点燃。滋滋响。嗖的一下,天空炸开一点红光。
信号弹?
其实就是个二踢脚。
土制的红色烟花药头,装二踢脚上。勉强可以当作信号弹使用。红色信号,是在标明攻击锋线,提醒城墙上提供压制火力的战友。
尽量避免误伤。
基于对土制产物可靠性的不信任。所有信号弹,陈国新全部背了双份。
死沉死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