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忒难熬!
25日从戚家园出发的时候。队伍刚开张。只有20号人枪,骡马是一匹也无。
戚虬和棍承本着出其不意、以快打慢的原则,制定了靠强行军,在五天时间内,消灭五股土匪的作战计划。
这战术没啥问题。
但是在后勤供给上,就彻底暴露了这俩货的水平——
业余军事爱好者!
为了减少一些行军荷重。五天的作战计划,戚虬只让带了三天干粮。
原本,打的是就地征集的主意。可千算万算,这俩货就忘了一条:除非战损过大,不然戚虬部队的编制员额是要增长的。
打生打死,不就是为了暴兵?
六七十号人马,用着二十人份的干粮。戚虬又坚持要维持三大纪律。如果不是土匪老巢里能缴获一些辎重。
全都得去喝西北风!
26日晚,消灭了草上飞。戚虬开始暴水手。
当晚,全军的干粮就见底了!隔天的早饭,就是用刀疤虎老寨的存粮熬的。
各位还记得,刀疤虎去黄家集是干什么的吗?
征粮!
征这一冬的新粮。
所以,虎爷他寨子里的存货,全特么是陈粮!陈粮在地球是个什么待遇——兔子家现在是没人吃的。一般处理途径是做饲料。
直接点说,猪都不吃!
戚三少嘴上艰苦朴素。肚子里满是娇生惯养——两世为人,都没吃过这茬苦。
在玄星,是豪强地主大少爷。地球那边,兔子家建国一甲子,人人都过上了旧社会地主少爷的生活。
戚虬何曾吃过陈化粮?
捧着一碗陈粮粥,难以下咽。然后干看着苟儿那张清秀的小脸,对着同样一碗,吃得稀里哗啦。
当时就被棍承吐槽了。
后三天,戚虬都是半饿着过来的。
要不是用缴获的银钱,陆续在几个村庄里买了些鸡羊,做了些肉食。饿到现在,大约可以直接给戚虬下病危通知书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若不是切身实践过,戚虬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是无法想象华郑王国的底层农民,日子艰苦到什么程度!
在超规模的上层利益集团的吸血下,农村极度贫困。面有菜色、衣不蔽体、泥屋茅顶,这些抽象的形容都不用提。
说一个具体的感受——哪怕戚虬是愿意用银钱购买禽畜,来补充部队的给养。村庄里也没多少鸡鸭羊可以卖。
有价无市!
部队是缴获了一批大牲口。可玄星的骡子,那肉,比袋鼠肉还骚味!
除了吃。
睡也难受!
强行军作战,本来就是要牺牲休息的。
席天幕地、露宿荒野。这些困难,戚虬先前就有心理准备。但是有一个小东西,却彻底击溃了戚虬的承受底线。
跳蚤。
戚虬他是万万没想到啊!
你说这玩意,它的生命力咋就那么强呢?跨越星域这都传播到玄星上来了!钻进头发,它就没完没了。
一叮一个痒。
有一次,戚虬已经困到躺在骡车上,迷迷糊糊快睡着了。就在那半梦半醒之际,棍承吐槽都不醒的那种。然后,一个跳蚤爬上他眼皮,来了一口。
那酸爽!
一个鲤鱼打挺。戚虬直接从骡车上摔下来。
再次扑街!
给摔了个七晕八素的。
吃不饱。
睡不好。
满脚血泡强行军——谁叫你没有乘骑技能呢?
战争,从来不像YY中所想的那样。它是在一点一滴的细节汇聚中,爆发出某个时刻的闪耀。挥鞭跃马?
叱咤风云?
美人入怀?
以一当百,特种兵王大杀特杀?
你是《拿破仑传》看多了?
还是抗日神剧洗脑没睡醒!
……
泡了个滚烫的热水澡。
一身硫磺皂的味道,竟然是那么的好闻。白色缎子的长裳,贴着肌肤,忒舒服。就几个呼吸的功夫,戚虬已经开始打鼾了。
迷糊之中,戚虬感到双脚在动。
嗯?碧波客栈…都是我的部队…重兵拱卫…难不成还有刺王杀驾的狗血戏码?
一个念头没闪完,就听到棍承在意念中吵吵:
“快醒醒,田螺姑娘来报恩了!”
原来,是苟儿端了热水进来。给戚虬泡脚。
还备下了银针。
五天的乡间土路走下来。娇生惯养的大少,脚板上全是血泡。走到后来,感觉全是麻的,脚不知在哪里。银针,是用来挑血泡的!
(诸位看官,有不信的,可以找个海底捞的传菜小哥问问。他入职第一个星期是怎么熬过来的。大概相差不远。)
“球,赶紧的呀!”
“绝对是三年血赚,死刑不亏的!”
棍承似乎在怂恿。
都不用看,戚虬就知道棍承脸上的表情一定是这样的:瓜子、花生、板凳,前排吃瓜看戏咯!
老实说,苟儿的颜值确实对得起棍承的评价。
清秀的鹅蛋脸,眉细眼润。
此时同样洗漱过,换掉原来身上穿的、有些臃肿滑稽的迷彩军装。整个人散发着清水出芙蓉的娇俏少女气息。
更兼那怯怯的、带着讨好的小心翼翼。动作也轻柔。
叫人难免心里怜惜。
迷迷糊糊地,戚虬没有阻止小丫头的动力——滚烫的热水,泡在脚底板上。感觉那双脚又是自己的啦!
对这小姑娘,戚虬没有多少戒备。
半梦半醒地,就任她施为。
离开黄家集的时候,张幼娘就将苟儿的身世,给戚虬交底了:
养大苟儿的两个女人,看名字就能分辨出来,张幼娘是苦出身。最终沦落风尘。而柳玉玲,本是殷实人家的女儿。刺绣女红无不精通,还能断文识字。
姻缘劫,嫁作苟家妇。
苟儿呢,投胎刮到假彩票。
刚落地,在襁褓,名还没取呢。苟氏门楣就坏了事。一天的大小姐清福都未曾享受,就开始体验“买了假彩票”的人生。
循着前康朝处理犯官眷属的旧例。
苟柳氏一个低级官僚的罪眷,被官中发卖。和张幼娘做了姐妹。还没断奶的苟儿,假托男名,在一群苦命女子的羽翼庇护下,慢慢长大。
苟儿,狗儿。
就这么叫着习惯,延承下来了。一则贪个贱名好养活。二则乡间男娃,十个里有三四个叫狗儿的,也好做个掩护。
至于姓不姓苟,倒也没什么了。
直到两年前。
颜色渐弛的柳氏和张氏,在一干姐妹帮助下,凑了点赎身银子。将将脱了那是非地。
青楼烟尘,最是不缺眼毒的缺德玩意!再走不掉,年岁渐长的苟儿就要掩藏不住了。
定居黄家集。
那就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和终结了。
……
(一个由女性军事统帅建立的王国,因循前朝旧例,发卖犯官女眷?您要是觉得奇怪,那……您自己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