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惊天在号脉的时候察觉到阿布已经很久没用仙法好好呵护自己的仙体了。
“为什么不好好保护自己的仙体?”如果平日用仙法保护仙体,再加上用仙法护着自己,也不至于被蜷翼魔伤的如此之重?
阿布苦笑,心想,如果我用仙法护住自己的身体,那还怎么做法阵,怎么做出可以让大家逃命的结界呢?阿布没力气说话,他一直都在想蜷翼魔为什么要伤到自己。如果能掌握噬魂咒,是不是就能掌握蜷翼魔,驯化他们让他们不再害人。
栾惊天看着阿布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自己则是又担心又着急,:“阿布,我在问你话呢,你平日里为什么不用仙法滋养身体?”
“我哪有?”阿布狡辩的看着栾惊天。
栾惊天立即将手搭在阿布的脉搏上:“你骗不了我的,你若日日用仙法滋养身体,你也不会被蜷翼魔伤这么重,你的筋骨要比现在强大许多的。”
阿布扭动着身体坐了起来,虽然很吃力,但是依旧做了起来。
:“你看我,其实筋骨很强壮的,只是最近没有滋养仙体而已,不急不急,我以后一定勤劳起来,仙法自当日日修炼。”阿布依旧苦笑,但是脑子里还是对蜷翼魔的疑惑。
“惊天。”
阿布唤着惊天,惊天低头调配着草药:“什么事。”
“你说,蜷翼魔为什么会突然暴走,难道是有人在操控这些蜷翼魔吗?”
“不知。”栾惊天听着阿布说的话,摇头。
阿布低下眼神,睫毛长长。:“你说,蜷翼魔是在守护噬魂术还是被噬魂术操控的呀?”最近阿布了解到很多关于蜷翼魔的事情,还有一些噬魂术的相关事情,但是有些地方却和书中记载的有些出处。
栾惊天看着阿布:“你太累了,今日早点休息。”
阿布看着惊天,突然间觉得栾惊天有点反常,也有一些陌生。
关于蜷翼魔,栾惊天确实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些。曾和题极仙人一起修行的时候有所耳闻,诸多仙家嫉窥陈家的噬魂咒阵法很久,一直以来都忌惮蜷翼魔的强大而一直没有动陈家,知道一日,陈家的法阵突然崩坏,蜷翼魔不受控制的暴走,随之,众仙家也有了讨伐陈家的理由,最后,陈家几乎在一日之间就灭亡了。
那日,题极仙人收了灵通,蜷翼魔透明的可以折射出光,自由翱翔的幻想随之消失。
栾惊天并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如此纯洁的生物就是那人人喊打的蜷翼魔。
栾惊天眼神直楞,眉头压的很低,有些像一只生气的哈士奇。
题极仙人自知栾惊天在疑惑什么:“这就是蜷翼魔,那个伤害很多仙家的蜷翼魔,那是可以让陈家依靠,为非作歹的蜷翼魔。”
“这真的是蜷翼魔吗?”栾惊天的脑海里依旧沉浸在蜷翼魔透明般的大翅膀中。
题极仙人轻笑,:“众人都说蜷翼魔是罪有应得,为陈家守护噬魂咒阵法,如今落有灭族之危。可是,蜷翼魔终究是无辜的呀。”
“终究无辜。”栾惊天重复了一般题极仙人说的话。
题极仙人看着如水般纯澈的孩子。题极仙人一直相信蜷翼魔是无辜的,或者不应该被无辜的赶尽杀绝。
题极仙人又说:“我仅靠一己力量并不能保护蜷翼魔一族,万物生灵都有各自命数。若有一日,蜷翼魔要被斩杀,我不知我手中的剑是否还能拿起。”
那日,栾惊天并不能明白题极仙人的话,但是他却在斩杀蜷翼魔的时候带有私心。栾惊天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蜷翼魔全部斩杀在自己剑下,竟然让阿布受伤。
栾惊天明白题极仙人是不忍心这神奇仙兽流落人间而被欺凌残忍杀害,但可知你不斩杀他们,他们会有一人来无情的伤害你身边最想保护的人。
夜幕降临,栾惊天手中握剑,静静的站在屋外。
“阿布睡下了?”栾惊天问着从房间出来的栾动地。
栾动地轻声回答:“嗯。”
“哥,我心中有疑惑。”
“什么疑惑?”栾惊天很警惕的问着,因为他知道,就在今天,他做了很多让自己犹豫的事情。
夜风微凉,月明星稀。
栾动地虽然看上去是个憨憨,但是内心却十分细腻。
“你有什么事瞒着弟弟?跟弟弟说吧,这世上,你和我是最亲近的才是呀。”动地十分诚恳,也十分渴望。坦露胸怀和热血,为了就是换来可以和自己的兄长一同承担。栾动地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大的能耐,但是作为一个诉说的对象也未尝不可。
栾惊天心中叹气,看着眼前的栾动地,稚嫩是他的全部代表。他这弱小可爱的弟弟能帮自己承担些什么呢?自己还没有答案,又怎么说出口呢?
“说了也没用。”栾惊天第一次把心中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一瞬间他就对自己失望了起来,没想到这句话却真的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了口。
栾动地站在原地,痴痴傻傻的看着自己的哥哥,他知道他自己确实没用,却没有想到哥哥会嫌弃自己没用。他只是想替哥哥分担一些,他感到哥哥很累。
“哥哥。”
栾惊天看着一反常态的栾动地,表情让人揪心的可怜起来。
“对不起。”栾惊天无法面对自己的弟弟栾动地了,索性一走了之。他已经会御剑而行,月光之下,他腾剑而行,弃之而走。
第二日,云风轻在家里准备了一些饭菜,很乡村也很朴素,一些蒸好的芋头和一些稻米饭。站在阿布的房间问话,:“好点了吗?我准备了早饭。”
昨日考虑到阿布的伤势过重,就留宿在了云风轻的家里,其余的弟子都又回到山里搭起帐篷。
阿布经过一夜的静养已经好了许多,虽然面无血色,但是拥有仙法却能不受疼痛的影响。
阿布嗓音沙哑:“我好点了,风轻兄,进来吧,我已经没事了。”
推开门子才有一束耀眼的光洒进来,阿布正依靠在床上坐着。云风轻一眼就看出来阿布早上一定是又修了仙法。
“这伤还没好,就又开始修仙法了?”云风轻的语气有些责怪也有些担心。修炼仙法是需要运转周身气血的,对于健康的人来说还会血脉怒张,别说对于受伤的人来说了。那必须要有强大的心性才能稳定住自己躁动的血脉,将沸腾的水面变的波波粼粼,再变的平静如冰。
阿布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苍白的嘴唇露出的牙齿让人感觉格外温柔。
“风轻兄长,你是什么?”阿布看着云风轻手中端着的一个小坛子。
云风轻将坛子打开,稻米饭伴着芋头冒着让人舒服的香气。
“早上我去做的饭,你现在能自己吃饭吗?我来问你。”云风轻将手中的坛子放在床边的小方桌子上,衣袖却轻轻的荡起了一点灰尘。
云风轻在仙山上可是一个洁癖的人,此时却只能尴尬的笑着解释:“好久没回家了,房间又乱又脏,让阿布兄弟在这养伤,真是不好意思,见谅。一会我就过来收拾一下。”云风轻依旧如常一样的儒雅,一样的瘦瘪,一样的让人看不透又很有礼貌。
阿布从来不在意这些,他在药王谷的时候往往淘气,会在一大堆晾晒的药材里打滚,有时别药材划破身体,伤口沾满灰尘也毫不在意。
“干嘛这么见外,我把你当兄长的。”
云风轻将白瓷的勺子挖了一勺饭,一点点的送到阿布的嘴边。这是云风轻第一次给人喂饭,他没有经验。
一勺热饭送到阿布口中,阿布只好接下,嘴巴含着热饭一直呼气。
“呼,呼,好热,好热。”
云风起并没有什么经验,手足无措,“烫了,哎呀!”
木门又一次的被推开,“让我来吧。”
栾惊天一夜未归,眼底布满疲惫的接过坛子,里面的饭香扑鼻。
云风轻看着栾惊天,笑着说:“那我打水,收拾一下屋子。”
栾惊天轻声嗯答,视线却从未从阿布的身上移开。
“你好些了吗?”
阿布笑容确比刚刚要灿烂几分:“已经没事了,我早上还运行了一遍小法。”
“早上还运行仙法了?”栾惊天看着阿布,眼底有些不可思议。手中的饭贴近了一下自己的唇边,温热的感觉传递给自己,也让自己确信这饭不会烫到阿布。
栾惊天如玉节般的手持拿着白瓷饭勺,虽然朴实却也似乎发光一般。
“烫不烫?”栾惊天的声音充满了宠溺。
“不烫。”
“慢慢吃,不着急。”
昨天一晚上,栾明天御剑飞行环顾了大绿山和水镇周围十里的范围,他却没有找到关于蜷翼魔的一点踪影。好像蜷翼魔在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一般,神出鬼没。
阿布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问:“就我一个人住在云风轻的家里吗?”
“其他弟子都还住在山里的帐篷。”
“哦。”
“你吃完饭,我给你施针,在用仙法加持,加快恢复。”
“好。”
阿布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栾惊天,心里那叫一个美。但是阿布不知道在他倒下的一瞬间,栾惊天是有多愤怒,多恐慌。愤怒有人伤害到了阿布,恐慌自己会失去阿布。那样的情感就跟滚烫的热油一般一遍一遍浇灌着栾惊天稚嫩的内心。
栾惊天一直都是那个自负又悠哉的小公子,在药王谷,他是所有人的骄傲。在仙山他是所有人的向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渴望得到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怕失去什么。而就在阿布倒下的一瞬间,栾惊天空荡荡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丝动摇,他知道这是他空荡内心所激起的情感。
早饭过后,云风轻打水过来,将房屋内外都擦洗了一遍,灰尘全无。
云风轻打趣道:“没想到,阿布的结界歪打正着的就到了我云风轻的家里。”
阿布趴在床上,栾惊天在给他的后背施针上药输注仙法。
阿布透过开着的门窗看着外面,外面两个半大的孩子正在院里搬弄这芋头。
“他们为什么不去学仙法?拜个师也好,总不至于一辈子都在田间劳作。”阿布问着云风轻。
云风轻擦着桌子回答:“他们没有慧根的。”
“哥哥有,弟弟们没有?”
“人各有命的。”云风轻淡淡的说。
其实能修仙法,或者可以成功拜个仙师,都是可以富贵荣耀一生的。学成归来能护一方水土,自己有了本事也是一件幸事。
更有一些任务或者赏金可以拿,就好比这次围剿蜷翼魔,众仙家都得到百姓们的财力支持。
阿布从来没想着把修仙当做一种事业来做,他只是为了修一套心法,让自己活的轻松快乐。他在药王谷的时候轻松快乐,来到仙山也是一样。
阿布扭头看着云风轻,:“家里能出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仙客,也是二老的骄傲了。”
云风轻笑了,:“他们是最善良的人。”云风轻永远也忘不了那日被养母带回去的自己有多高兴。
“我并不是他们二老的孩子,当时我被水镇上的孩子欺负,都是养母追出来保护我,那时候养母生病,并不能生养,养父是个樵夫,一身力气保护着养母,后来有了我,日子慢慢的变好起来,再后来养母生了属于她和养父的孩子,如今如此幸福。他们都是普通人家,我知道仙家的事情多,我只想好好的守护我的家人。”
阿布趴在床上连连点头。:“仙家是非多,我也想念我的师父了。”
栾惊天正在施针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也在想念这自己的家。
“正么说来,你不是这家的孩子,但是你的仙体一定是继承了你的亲生父母,你可还记得你的亲身父母?”阿布问着云风轻。
云风轻却不想回答:“不记得了,她们捡到我的时候,我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如果不忘了,我也不会走丢,不会那么可怜。但是我还是挺庆幸的,我能有这么爱我的养母和我的养父。”
“啊,也是,人生浮萍,重在快乐自足。”阿布安慰着云风轻。
云风轻问着阿布:“总是听你提你的师父,从来也没听你提起你的父母呀?”
“我呀,我是被题极仙人捡回来的孩子,一只养在药王谷,所以,是个孤儿。”
栾惊天看着阿布的后脑勺,:“你不是孤儿,你有我和动地。”
阿布笑了:“我就这么一说,我怎么能算是个孤儿呢,我有疼我爱我的师父师娘,还有栾惊天和栾动地的两个好兄弟。”
云风轻追问:“你既然是题极仙人捡回来的,你曾去问问关于自己的身世?”
阿布笑着:“师父曾替我问过几次未果,我们也就不再问了,没用。”
阿布说的洒脱却有遗憾,谁不想知道是怎样的人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呢?即使是未谋面的陌生人,没有情感可言也想去试着认识一下,即使自己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再世上,也希望可以知晓,可以悼念。
终究有一些话是要说给父母听的,情感不同,诉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