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啊!我又不是件物品,凭什么把我指来指去的?!”晚宴过后,大伙儿回到了王府。茶青关起门,开始不断地摔东西冒火。声响不大,因为已是半夜,茶青只甩了几件衣裳之类的东西来泄愤。
“这是个什么破地方,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女子一生的命运?灵犀也是,我也是。丫的,姐姐不玩了,姐姐要回家!”
这一句倒说得大声,苑内同住的九儿被惊醒,披了件衣服便来这边瞧瞧:“姑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今儿心情不好。”茶青气嘟嘟的道:“快回去吧,这两日夜凉,别冻着了。”
“唔,姑姑早些安歇。”九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禁不住睡意,草草的行了个礼便回屋了。茶青发完脾气,又自顾自的将扔的乱七八糟的衣物收拾好,就着屋内盆里的水洗了个脸,便余气未消的躺上了床。
连日准备节目的担心,加上晚上表演节目的疲乏,不久,茶青就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沉沉的睡去。
次日醒来,耳边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茶青早早的苏醒,却辨不清时刻。来古代这么久了,她还是没有学会瞧天色还分辨时间,何况这还是个雨天,整个灰蒙蒙的。
她起身,叹了口气,走到书桌边,从书桌右边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它,里面是几封灵犀寄过来的书信,拿出最新的一封,也是上个月月初的信件了。茶青不知出现了什么状况,这两个月一直等不来灵犀的信,她心里隐约担心,也许灵犀在北疆国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电视剧小说看得多了,宫里的明争暗斗,茶青不是不知晓的。不过,这能演出来的花招不过是冰山一角,听闻古代宫闱折磨人的法子可是多了去了。
北王嫔妃不多,但从灵犀之前来的信件看,那位叫做沈纤凝的妃子并不是个善主。无奈现在信息堵塞,茶青一个丫鬟,也没能力差人送封信去邻国,只能在心中祈祷灵犀自求多福了。
放下信件,茶青脑海里又模糊浮现出昨晚梦里的情形:她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四处都寻不到出路。正在自己迷茫时,一个身着唐装的老爷爷笑呵呵的对茶青说:“小姑娘,你我有缘,能在这月圆之夜相遇。我把天珠送给你,你要好好保存。将来的某天,当你碰到另一颗一模一样的天珠,把它们放在一起,它们就能帮助你实现一个心愿。”
两颗天珠放在一起,就能实现一个心愿。茶青想,这也许就是回到现代的唯一办法了吧。只可惜,自己的那颗到现在还不知所终。茶青算了算日子,来这里,竟也有大半年了,瞧着这便要入秋了,气息也显得薄凉起来。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瞧着窗外那一片植物,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古代还真是个折磨人的地方,原本一活泼开朗的姑娘,来这儿大半年倒有了林黛玉的性子。下雨天不在外淋雨,反而躲在这里看几株不会跑不会跳的植物。茶青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觉得早秋的雨确实有些冷清,茶青折进卧房,换了件衣裳,正欲出门,却瞧见刚刚站着的窗边出现了一束野花。
茶青觉得奇怪,径直走了过去,朝窗外瞧了瞧,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白衣公子矗立在外,虽然是背对着茶青,可她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茶青收好野花,出了门,绕到窗边,朝男子行了个礼:“王爷吉祥。”
白衣的苏子璟温婉一笑:“你倒是熟悉本王。”说着,率先迈步进了里屋。
茶青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子璟自顾自的斟了一杯水,细细的品着,一直不开口。茶青觉得有些窘迫,这到底是未出阁女子的闺房,一大早的,还残留着酣睡的气息,略带暗昧。
不知道这王爷是来干什么的。苏子璟喝完一杯水,终于开了口:“本王来和你商量婚事。”一句话像是晴天霹雳,茶青陡然想起还有这么件事,脸顿时白了。
半晌没有得到茶青的答复,苏子璟侧身看了一眼,发现茶青脸色苍白,不由得有些嗔怒:“你不愿?”
茶青看着苏子璟,也顾不得贵贱尊卑,绕过去坐在了苏子璟对面:“王爷为何要娶我?”
苏子璟皱皱眉:“王后赐婚。”
“如若没有王后赐婚,王爷便是不打这个主意了吧?”茶青问。
“不是。”苏子璟摇摇头。
茶青却被答案惊了一下。“不是赐婚,那王爷为何要娶我?”
“因为你特别。”苏子璟顿了顿:“你身上有其他女子没有的东西。机灵聪慧,想法奇特,却不是这个时代闺阁女子所具有的。”
“那王爷可曾在玉夫人身上发现这些?”茶青问。
“刚开始的时候有,但后来……”苏子璟沉思。
“越来越平淡了对吗?”茶青一语中的。
“要是时时刻刻提防着您的王妃,要是奴婢,也不敢锋芒毕露了。”茶青的话本是大不敬的,可在苏子璟听来,却有种无奈,他没有回答。
“王爷当日为何要纳灵犀为妾?”茶青话锋一转。
苏子璟笑:“本王和她开了个玩笑。”
“玩笑?王爷可知这个玩笑差点让灵犀亡在了您王妃的苑里!”茶青愤怒了。
苏子璟没说话,想必也是知道此事的。“本王……是在帮墨尘试探。”苏子璟缓缓道出答案。
“试探?”这下轮到茶青惊异了。
“本王早就看出墨尘中意于她,便想知道这女子值不值得他爱。”苏子璟苦笑:“她倒是忠贞,只是苦了她被若水整理了一番。”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将灵犀推荐给王上,封为郡主?”茶青不解。
“早先有人告知本王,墨尘是西寻国的奸细,本王不信,设下了这个局。”
“局?”
“对!他若不是奸细,必定会向王兄求情,留下灵犀。他若是,便会舍弃女子,成全大局。”苏子璟黯然。
茶青愣住了,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阴谋,用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来换取一个试探的结果,她的心,顿时黯淡了不少。
茶青思索了半晌,在心里下定决心。她朝着苏子璟,问道:“王爷,你当真喜欢奴婢?”
“是。”
“那就请给予奴婢自由。”茶青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中全是坚定。
“本王就这么不招你喜欢么?”苏子璟苦笑。“你以为当日本王要娶你为妾也是玩笑?”
茶青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当真这么讨厌本王?”
“不是讨厌,是尊重。”
“怎么说?”
“茶青自来就是个爱慕自由的女子,做事随性随心,不计后果。不敢也不屑与权势争斗。况且,王爷已经有了王妃和夫人,应当倾心相处,何苦要茶青插上一脚?”茶青不卑不亢的说道。
苏子璟,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的心里已有他人,容不得你。只能找出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
“这是王后赐婚。”苏子璟想做最后一搏,无奈茶青坚持:“奴婢会去向王后说明的。”苏子璟无奈,只好松口:“罢了,本王没有这个命。婚期在十日之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放下茶杯准备离去。茶青虽然狠了心,终究不忍,叫住了他:“王爷可知何为‘蓝颜’?”
苏子璟愣在门口,没有回头。“王爷做茶青的‘蓝颜’可好?”茶青真诚的问道。
苏子璟迈出大门,远远地飘来一句:“随意吧。”
送走了苏子璟,茶青心中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虽然自己在古代呆了这么久,也见识了一些不可改变的事情。但好歹,自己那种不服输的性子还没有被消磨掉,自己不愿去做的,还是会奋力一搏。
只是如今,改变婚约的事情怎么也只能算成功了一半。还有王后,这个更大的难题等着她去解决。思索再三,茶青也琢磨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只得先去做了本分的事情,等闲一点了再去‘净玉苑’走一趟。
秋雨阵阵,透着丝丝寒意。茶青撑着油纸伞,来到了府里的池塘边。池水因为水草枯萎的原因。显得浑浊了不少。周边的花草也黯淡了。茶青叹了口气,物是人非,这几月,都找不到初见的那一份心动和回忆了。
正欲离开,却瞧见不远处亭子里有人。隐约像是玉彩蝶和杏露。茶青想了想,便径直走了过去。靠近了,才发现宁若水也在其中,茶青疑惑,便绕了道,躲在了离亭子较近又不易发现的地方。恰好能听见亭子里面的声响。
亭中,一脸傲然的宁若水端着杏露斟好的茶杯,斜着眼睨着玉彩蝶,浅浅地喝了口茶后,终于是开了口:“说,你要什么条件?”
玉彩蝶还是淡淡的模样,礼貌性的微笑了下,道:“姐姐这是说笑了。”
宁若水厌烦的看了一眼她,猛地将水杯往桌上一摔:“玉彩蝶,你别给脸不要脸!”
杏露在旁边瞧着,正欲辩驳几句,却被玉彩蝶悄悄拦着了。
“怎么?还想要反驳王妃的话么?”一听这尖尖细细的声音,才知道宁若水身边站了缤儿。
“姐姐,何苦将彩蝶逼到这个地步?”玉彩蝶的声音并不威严,说出这番话时却能听出少有的威慑力。
“你……”缤儿率先开了口。
“住嘴!主子们说话,轮不到你插嘴!”杏露抓住时机狠狠地训斥了缤儿一句。
宁若水忽然开怀大笑:“玉彩蝶,当年你因救了王爷一命,本妃便默许你入了府,只当是给了你一个栖身之所。可如今,你不安分,处处与本妃争宠。竟然还有本事令王上封了你做侧妃。啊哈哈哈,本妃才知道,一个身份不明难登大雅之堂的乡野女子,竟也有这份心思!”
玉彩蝶不语,只是怔怔的盯着宁若水,那目光让人觉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宁若水看着玉彩蝶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但随即,她又恢复了之前的面孔:“玉彩蝶,你听好了。本妃仁慈,给你三十两银子安度日子。你在三日之内必须给我在王府内消失。不然,我会让我爹将你被调查出的身世加以捏造,让你同我那叛贼表哥成为一路人。一本参到王上那里,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保不了你了,啊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躲在一旁的茶青算是听明白了。玉彩蝶是穿越人,这个国度自然查不到她的过往,要是被宁若水这种‘有心人’添油加醋,就是被当作奸细也不是难事。想出这样的方法来逼玉彩蝶离开王爷,宁若水的计谋不可谓不毒!
不对!茶青转念一想,若是将这份捏造的身世交到王上那里,苏子璟便必然会受牵连,纵使苏子御要袒护他,宁若水和宁丞相能保住他,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宁若水在赌!赌玉彩蝶对苏子璟的感情!若是真心为他,玉彩蝶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离开的!
想到这里,茶青的心不由得一震。待宁若水和缤儿走远,茶青便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来到玉彩蝶面前。“浅玉,我都听到了。”玉彩蝶抬了抬眼,并未搭理茶青。
“你打算怎么办?”茶青见玉彩蝶脸色不好,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