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幼萱很是高兴,看样子心上人也是挂念着她的,可顾长栋来找她,似乎并不全然只是巧合。
“那女郎中还没走,我想让她临走前再给陈三娘子检查一次,好让你放心些,一会记得提醒你姐姐,让她配合换药。”
顾长栋说完,转身就要走,陈幼萱小碎步跟上他,开始抓住机会搭话。
“长栋哥哥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那片密林里?还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只是凑巧路过,因着刚好在附近谈事。”
见陈幼萱有意跟他聊天,顾长栋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步伐,然后突然若有所思。
“照你姐姐的说法,她发现了你被人劫持,那你今日其实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
陈幼萱马上想起拿白狐皮订制衣服的事,乖巧点头,“是的,我今日是想,那围猎所得的白狐皮,给父亲跟长栋哥哥各定制一件披风,不想却险遭不测。”
顾长栋惊得停下了脚步,“陈四娘子这么有心,也给我订做了披风?你这么关怀备至,我一时之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陈幼萱一时之间摸不清他的话中之意,一时慌了神,“长栋哥哥的意思是不喜欢我这么唐突地给你安排礼物吗?”
看到眼前的可人儿一张小脸布满了慌张,顾长栋禁不住笑了,宽慰道:“我没有这么想过,我的意思不过是,喜是因为你想着为我好,悲是因为不知日后,我有没有这份幸运,遇见一个对我这么好的妻子。”
他这番话让陈幼萱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应,她甚至不敢表现出太明显的欣喜,生怕他直接看出自己的心意。
“是长栋哥哥这么好的男人的话,定然会的。”
压抑下有些激动的心神,陈幼萱说完这句,再抬头时,刚好就与顾长栋四目相接。
那是第一次,她从顾长栋看向自己的眼里,看出了一丝有别于单纯关心的炙热。
她有些害怕,想要退缩,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陈四娘子对我这般好,很容易让人产生多余的遐想,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在想,你对我是否有一丝男女之间的异样情感?不过我知道这只是我想多了,你终究还是个孩子,我不敢,也绝不该对你产生过分的妄想。”
说到这里时,他停顿了下,似是在等待她的回应,可陈幼萱只是睁着一双泛着涟漪水波的大眼睛,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顾长栋眼里的神采黯淡了下来,几乎是很快的,他轻放开了钳住她手腕的手。
“刚才的话只是玩笑,还是忘掉为好。郎中过来给陈三娘子换药了,我还有要事,先行别过了。”
“慢着,长栋哥哥!”
他有些残酷地就这么丢下她走了,留她一个人对着那番话苦思冥想,可她拼了力气喊他,他却也还是背对着自己走了。
陈幼萱无力跌坐在地,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尴尬,此后顾长栋暂时没在陈幼萱出现。
陈幼萱在驿站房间里看着那郎中细心地给陈雪曼换好药,确认了一遍身体无其他大碍后,便又马不停蹄地去借了厨房,还拉了风九来给自己打下手。
“杏仁糕,马蹄露,桂花酒……陈三娘子,你究竟要忙活多少样?我们家郎君真吃不下这么多,这分量太夸张了。”
风九还没说完就被塞了一个杏仁糕,陈幼萱也娴熟地添火加柴,一边对他说,“帮我尝尝味道怎样,分量的事我自有分寸的,这里还包括了给那些官绅送行的份。这次也是多亏了他们关照,你们郎君的事才能顺利谈妥,就当是谢礼吧。”
看着火候差不多以后,陈幼萱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小心地把准备好的糕点等分装到不同图案式样的食盒里,拿绸布包好打结,再一同递给风九。
“这是给那些官绅大人们准备的份,你跟其他仆人去送时,就说是你家郎君让人准备的就好,若是你家郎君知道了问起,也别说是我做的,知道了吧?”
听着陈幼萱细心认真的嘱咐,风九笑了,“陈四娘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千方百计瞒着,可咱们郎君还是会一下子猜到是你给准备的。”
“那我可管不着,反正我就想为他做这些事,这也是我目前最力所能及的事了。”
陈幼萱说完,又利落地包装好了一些冰镇饮品,让风九给那些官绅送了过去。
不一会风九回来时,发现陈幼萱已经又开始忙活起其他吃的来了。
见他回来,陈幼萱盖好了眼前正散发着腾腾热气的汤锅,若有其事地把沾了墨水的狼毫笔跟纸塞给了风九。
“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要认真记下来,否则这滋补药汤可就成不了了。记得派人守好了时辰,若是整只鸡出了油要把油给拂了去,别让你家郎君吃到太油腻的味道,这药材记得分三个批次放下去,我上面都写好,才能分别出味——”
风九无力地放下笔,“陈三娘子,这都快成你家郎君了,不如你直接留下来帮我们照顾他好了,还有谁能比你考虑得这么周全呢,又是吃的又是喝的又是滋补的,不如你直接把自己也送过来得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陈幼萱砸了拳头,“这里不是自己府里,小心隔墙有耳,乱说话叫人听了去,一会断章取义地乱传就麻烦了,我跟他毕竟是未婚男女,总要多注意些。再说,连你家郎君都说,我还是个孩子。”
说到这里时,陈幼萱有些沮丧。
“是啊,我还是个孩子,终归是配不上已经成人了的郎君。虽然是事实,可我真难受啊。”
风九似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安慰道:“你对郎君的好,相信他都能体会得到的,再说了,我悄悄与你说,郎君对你,真的是独一份的特殊的,我在他身边随侍多年,别人的话你可不信,我说的必须是真的。”
陈幼萱笑了,那笑掺杂着苦味,她显然不敢全信了这番话。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你的安慰让我很开心,谢谢你,风九。”
风九对这个小娘子印象不错,因而看她似乎还是不太高兴,仍是耐着性子继续说,“陈四娘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我很少这么夸人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能干的……”
“我都懂,你不用再说了,再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这厨房记得帮我收拾干净,我得回姐姐那里了,吩咐给你的,安排给你家郎君的零嘴跟药膳,可别给我忘了啊。”
陈幼萱笑着离开了厨房,只留下风九一人在原地重重叹气。
陈雪曼这时已经收拾周全,就等着陈幼萱过来,两人一同离开了。陈幼萱进了房间,看到陈雪曼似是已经没事了,如释重负。
“好姐姐,你看来好一些了,回府了我还会继续给你煎药的,郎中吩咐的药,可一顿不能少。你救了我,这回换我好好照顾你了。”
陈雪曼拉着一番絮叨的陈幼萱坐在身旁,小声地温和问她。
“你且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对那顾郎君有意?我啊,刚才都偷偷看见了。”
她这一番话问的显然不是时候,陈幼萱本就因为这事,内心七零八落,不上不下,不知如何是好。
“可惜不知落花若有情,流水似乎亦有意,怕就怕只是妹妹一厢情愿。算了,随他去吧,缘分的事,强求不得。”
看着陈幼萱这番故作成熟的自言自语,陈雪曼笑了,伸手戳了下陈幼萱那几乎要因为沮丧鼓起来的小脸。
“你傻啊,哪有男人会无缘无故地对非亲非故的女人这么好,他今日让郎中多番照顾我,问我要不要习武,还总是探听你的安危之事,这不很明显地就是对你很上心了吗?”
听着陈雪曼的开导,陈幼萱仍是不可置信。
“可他说我还是个孩子。他肯定嫌弃我年龄尚幼。”
看着陈幼萱故作委屈的模样,陈雪曼扑哧一声笑了,“这么快就在琢磨着,你啥时候行了十五之礼,好把你娶进门吗?”
“嘘,姐姐!”
陈幼萱被她的话逗得又羞又恼的,这时陈雪曼收起了调笑,一本正经地对陈幼萱道:“我看四妹也是个良善人,我这做姐姐的,内心是喜欢你的,以后在府里,咱们可以互相多关照了,苏姨娘生前也是照顾我们的,我也想趁此报恩。“
“姐姐……”陈幼萱显然是被她感动到了,点点泪光在眼眶里闪现着,看得陈雪曼也有些怜爱了,便把她抱在了怀里。
“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有我这个姐姐,可以不用一个人苦苦承担所有事情,若是那雪云欺负你了,你也可以找我想办法治她的,白氏母女也欺压我们母女二人许久了,我因此特别看不惯她们,”
陈幼萱听说过这个三姐姐的事,也知道三姨娘身体不好的事,便试着问:“可是因大娘经常怠慢了三娘吃药时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