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度过了一个不安的夜晚,大家迎来了新的一天期盼。
当他们发现船上依旧没有信号,旁边依然是无人海岛的时候,立刻陷入恐慌。
和之前的恐惧想比,恐慌更多了一丝慌乱和歇斯底里。
人们开始责怪船长的无能,王总的假惺惺,命运的不公,人世百态开始显露出来。
冲动的人冲进了驾驶舱,指着船长的鼻子骂,觉得既然干了这个活,就要对船上的游客负责到底,根本不给船长说话的机会,甚至有人要开始动起手来,以解心头之恨。
消极的人不愿意再作出任何努力,反正眼前的一切都已成事实,绕来绕去都回到原点,作出无味的挣扎都是徒劳,还失了本分。
这个事情太复杂,不能以过往的经验判断,船长不敢私自作主。他召集船上所有的人一起决定。
无非两个选择,一是留下来在无人岛上继续等待,二是再赌一把,在无导航的情况下开回岸上。两种选择都包含巨大的未知。
作为船长,他只能开船带着愿意上船的人离开,至少还能碰一碰运气,剩下不多的燃料只能让船再继续航行两天,如果一天以后还是没有恢复信号并找到陆地,他只能又回到这座海岛听天由命。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选择,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上船和船长碰碰运气,他们太想回家了,不想留在这座海岛等死。
韩烁没有和大多数人想得一样,事实上在面临很多选择得时候,他都和大多数人的选择不一样。
不是刻意为了标新立异,只是很多时候直觉告诉他,他的选择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次的事情太过诡异,虽然在人们有限的认知下,很难理解,可惜眼前的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好像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一个和现实隔离的空间。
没有信号,没有尽头,只有一个孤岛。
如果他的猜测是错的,那么船长带着船离开找到了陆地,留在孤岛上的人们当然也会得救。
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么再回到船上已经失去了意义,孤船航行在海上,危险或许比在岛上更多。
所以韩烁选择了留下,上不上船其实都是一种赌博。
一起跟着留下的人总共只有20多个,船长给他们留下了有限的食物,电池,照明灯,打火机,工具,救生衣,救生船甚至还有帐篷等等尽量足够的物品,然后带上其他游客再次驶入了茫茫的大海。
让韩烁没有想到的是,周汐月这个看上去漂亮文静的女孩也留了下来。
一般理解来说,人越少僻静的地方,越没有安全感,越容易产生恐惧。
周汐月没有选择随大流,而留下来,难道她也和韩烁有同样的直觉,或者是对他有点意思?
韩烁脸上露出了一点傻笑,却马上收起了这种想法,在这种严肃绝望地环境下,谁还有时间来研究感情问题?
周汐月个子挺高的,站在韩烁年前比他矮不了多少,不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内型。冯总在公司比较器重她,可能也是因为她的个人能力比较突出。
韩烁表面上是一个直男,实际上多年的独自经营多少让他有些疲惫,他的潜意识里是希望找一个自理能力比较强的女孩子。
这可能也是他一直单身的原因。
他看着周汐月,眼睛无意识在对方身上游走,外人看来有些不正经,说:“汐月啊,冯总是我多年的好友,你也不要太难过,你和她一起来,现在她不在了,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其实我和冯总也没有多深的感情,她有几个月的工资还没有给我发,这是我最痛苦的地方,其他还好。不过,你说的话还是有一些道理,我也不会扔下别人不管的。”
周汐月又对他冷冷的说。
韩烁见她那冷酷坚毅的表情,好像之前冯总给她的惊吓并没有留下心理阴影。这女娃子,心挺大的,看样子不是个好惹的主。
韩烁看了看其他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已经在开始分物资了。
按理说船长留下的东西一人一份是足够的,可惜没过多久就发生了争吵。
因为这20多个人没有组织安排,人们一开始拿东西还有所克制,但不到十分钟,就变得一片混乱。
现场变成了抢夺大赛,互相认识的人行成了一个小集体,确切地说,更像是几个小团伙,哪个团伙人多,抢的东西就多。
后面的人觉得不公平,当然要阻止和责备,谁人多动作快就得到的东西多,这还像话吗?
有的人被训斥,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而更多的人就没有那么自觉,在这孤岛上又没有人管,我就抢你们的,又怎么样?
这怎么行,韩烁的嗓门大,幸好他业余时间还是一名摇滚爱好者。他使出飙高音的劲头,大喊了一声:“都给我停下!”
孤岛深处甚至传出了回音,下……下……下。
几个抢得正欢的人被这一声喊威吓住,停手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他妈是谁呀?
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走到他面前,轻蔑地说:“为什么要听你的?嗯?”
全然忘了大家过去都还是同行,不久前大家都还一团和气,似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韩烁喊那一声用了不少力气,见对方来势汹汹,他并不想把事情扩大。
难道真会像电影里一样,这几个人会在没有任何束缚的情况下互相残杀吗?
“嗨,我说哥们。东西这么多,这么点儿还用抢的吗?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我们在这岛上等待救援还要些日子,一开始就闹这么凶,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男人听他口气缓和,也不吭声,挑衅的眼神似有些缓和。
“对啊,大家虽然倒霉聚到了一起,但这个时候应该更加团结一些,不要一开始就闹矛盾嘛。”一队老年夫妇也接话说道。
这队夫妇看上起快七十岁了,老头子带着眼镜,头发有些花白。老奶奶化了些妆,看上去比老爷子年轻几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上船,可能是年纪大了再也不想在船上颠簸。
韩烁顺势一阵猛夸:“说实话,我们能上这条船,再怎么说也是有知识有文化的老板,这些东西我们何必要抢。一人挑一份,不就完事了?”
大家听了都点头附和。
是啊,抢什么抢?有什么好抢的?人啊,要有素质,真是平时坏毛病搞习惯了。
气氛最终变得祥和,男人把多抢的东西退了回来,大家一人一份,顿时觉得公平。格子衬衫甚至拿出了卫生纸给身旁的人说:“后面紧缺的时候我扯把草也能对付——我叫许长贵,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这就对了嘛。
韩烁见大家分好了物品,又大声喊:“趁着天没黑,咱们围着这岛四处转转好不好?看下周围情况,哪里有淡水,有没有山洞,哪里可以找点吃的?咱们可要住好打持久站的准备。”
“什么?还要持久站?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还是有人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能接受。
也不管那么多,韩烁转身就向海岛深处走去,他想先登上高点看看四周。
周汐月紧跟着他,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暂时没有主意。
不一会儿,韩烁身后又跟来几个人,是那一对老年夫妇,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结实男人,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斯文小伙,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
其他人并没有跟上来,各自找到自己的伙伴,怀着不同的目的向不同方向散去。
韩烁本想把二十多个人召集到一起,但又想到其他人不一定会听他的,作为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他深切的知道。
平时管理员工是非常难的一件事情,每个人先天条件不一样,受教育程度不一样,经历不一样,情绪爆点不一样,关注点不一样……各种不一样,让他们看待事物是不一样的,更别说让他们一致行动。
算了,他也懒得操这份心,一切随缘,自己这边已经有七个人,都能像葫芦娃一样各显神通,也差不多了。
老年夫妇老爷子姓张,大妈姓崔,聊天过程种才知道,他们不是某家旅行社的负责人,而是他们比较熟的那家旅行社老板将这两个名额卖给他们的。
结果是花了不少的钱,还遇上了这事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韩烁朝着远方吐了一口唾沫,腹诽着那家旅行社老板,对崔阿姨说:“我说阿姨,下次报名旅游就在我这里报,我虽然挣钱不多,但是节操不少,靠谱!”
“好咧。”张叔叔口快。
崔阿姨瞪了一眼老头,笑说:“这个船上的都是资本家,哪有好人?”
“咦,阿姨可不兴乱说。我们汐月就不是资本家,是一名优秀的经理人。”
周汐月恨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越说他越来劲。
强壮的中年男人一身铁板肉,是一名拳师。斯文小伙子非常符合他的外形,是一名作家。那瘦高个是一个高中生。
原来都把免费名额拿来卖钱,一直觉得自己精明的韩烁也不停摇头,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