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后——
太辰山又值秋季,秋风红叶,层林尽染,一眼望去皆是铺天盖地的红。
天池之上,两道白色迅疾如风,浮翩掠影,如虹的剑气夹杂着风声,相错相交,火星四溅。
随着被剑气卷起的最后一片枫叶落下,天池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
“啪!”
幻化出的宝剑因承受不了月华的仙气,再次应声而断,挥了挥只剩个把的剑柄叹气道:“怎么又断了。”
“看来今日也只能到此为止。”
撤势,收剑,一气呵成,万里踱步走了过来。
精砂流年,岁月沉淀,正如月华当初的预言,不知不觉中,那个被她一时兴起捡回来的少年已成了胸横脯阔气宇轩昂的青年,论身形足足比她高出一头,鬓若刀裁,眉眼如画,就算放在的人才济济的天宫里,也毫不逊色。
唯一没什么变化的便是那张无趣的脸,不过几百年下来,她也渐渐习惯了。
有月华不遗余力的亲传深授,万里的修为自然是突飞猛进。从单方面挨打,到现在能游刃有余地连接她数招,这当中吃的苦,只有他二人最为清楚。
观战席区,千梵哈欠连天的瘫在石桌上,眼皮打架也不肯回去休息。待两人鸣金收兵,立刻精神,殷勤地给又是递果盘,又是倒杯茶。
月华见桃子还带着皮,果断把盘子推到万里面前,后者接过后轻车熟路的开始剥皮切块,仿佛再自然不过的事。
千梵一边在内心鄙视他这种行为,一边用比他狗腿一万倍的笑脸招呼着月华:“累坏了吧,来来,喝口水。”
一口温茶下肚,驱走了体内的少许寒气,“怎么,又敢来了?”
千梵故壮声势道:“说的这叫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不敢来了?”
这下不光月华,连万里也戏谑的看着他。
千梵死鸭子嘴硬:“我这人你也知道,不爱凑热闹。”
“说了多少次,他们只是来串个门,不会吃了你。”
月华一出此言,千梵的后背瞬间掠过一丝凉意。
要说此事,源于南擎前些年研究出了一种新酒。美酒出窖当天,乘风殿的门槛险些被踏平,众仙抢破了头也没分到几口,当他们满天宫找人时,南擎早就挑了几坛最好的,亲自送来太辰给月华尝尝鲜。
他一人来不要紧,关键是还顺来仨“蹭酒”的。
飞鸾最喜凡间的悠然自在,来太辰便当作散心,五人中数她地界跑的最勤快;西凡则是闲着无聊,加上不放心她那个来路不明的“小徒弟”,以品酒为名,行“监视”之实;只有东垣,是真的来蹭酒喝的。
千梵不知从哪提前得知他们近期会抽空来看她,足足一年,没敢登太辰的大门。
想当年在天道枢求学的日子,学的东西兴许已经忘差不多,但唯独被捆仙索支配的恐惧,千梵可说是记忆犹新。
众多世家子弟,恰逢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初来乍到,难免新鲜一番,千梵亦不是例外。尽管天宫规矩冗多,好在神尊和天尊事务繁忙,只要不过分,多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总有人眼里就是容不得沙子;也总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非要去做那几粒沙子。
觉得白日里点到为止的切磋太不过瘾,千梵便联合地界素来交好的几名狐朋狗友,相约晚修后再去校场大战三百回合,势要分出高下。结果因为闹的太晚,错过了翌日的早课。
等他们以一副衣冠不整的姿态急匆匆赶到天道枢时,只见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默哀般地望着迟到的三人。
当日负责执教的西凡二话不说,扔出腰间的捆仙索将三人紧紧捆在一起,吊在校场大门口的梁上示众,倒着。
后曰:“喜欢校场是吧,本座让你们待个够。”
扫了一众围观看热闹的,撂下一句至今让千梵忆起来都会打哆嗦的话:
“再有撒野者,捆仙索伺候。”
事情不大,却也惊动了地界三族。千战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不得不亲自上天一趟,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给足了诚意,最后看在南擎的面上,才得以息事宁人。沾蛇族的光,另外两个也逃过一劫。
西凡这招杀鸡儆猴成效斐然。
打那时起,只要有人喊一句:“西凡仙座来啦!”无论在地界多乖张的仙家子弟,都得夹紧尾巴,毕竟他们只是来求个学,一个不小心把命浪丢了委实不合适。
其威慑力之大,以至于万年光阴中,除了龙族的那位风流殿下,没人敢靠近她三丈以内。
千梵甩了甩脑袋,企图把不好的记忆赶出去。
月华道:“西凡是刀子嘴豆腐心,习惯就好。”
“哪有,明明是刀子嘴,斧子心!”说完还硬要拉上万里,“你说是不是?”
实话讲,比起那段被西凡当成小媳妇似的幺来喝去的奴役史,万里更在意月华和南擎神神秘秘消失的那半日,且据飞鸾透露,几人已司空见惯。
在他看来,两人虽亲密,却丝毫不像外界所传闻的那样暧昧,委实让人捉摸不透。
万里剥桃子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千梵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也不见有个反应:“看看,看看,魂都吓飞了!”
月华:“万里?”
万里一怔:“嗯?……嗯,无事。”
月华:“想什么呢,不能和我们说说?”
万里敛了眸子,思考片刻后道:“修炼时没把趁手的兵器总不是办法。”
话题忽然跳的有点远,月华一时没跟上节奏,千梵却接上了话:“既然如此,干嘛不把伏魔剑拿出来用。”
“咳、咳…”月华呛了一口水,支支吾吾回道:“哦,这不是怕万一控制不好力道伤了他么。”
万里业务熟练的剥着皮,眼都不抬地问道:“怕伤了谁?”
月华干笑:“没谁,没谁。”
千梵:“不过真的好久没看你用了,放着它又不能下崽,还不如…哎哟!你踩我干嘛?”
“让你胡说。”
把剥好的桃肉送到月华眼皮底下,万里才说道:“梵兄言之有理,此剑我也只是听过传闻,据说七万年前上代魔君正是被太辰上仙斩于此剑之下,伏魔剑亦因此得名,其威力不可小觑,可惜一直未见过实物。”
月华眼神飘忽,就是不看他俩:“一把破剑,没什么稀罕。”
千梵好笑道:“青锋伏魔剑要是‘破’,那我的落羽箫可以直接当柴火烧了。”
好歹是太辰上仙传下来的神器,丢了或者扔了可能性不大。于是万里猜:“被偷了?”
月华:“…不是。”
万里:“被损毁了?”
月华:“…也不是。”
千梵:“拿出来给我看看嘛,又不会少二两肉。”
月华梗着脖子道:“你让我拿我就拿,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整日窝在太辰,能和你打照面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真不知道要面子干嘛使。”
多亏千梵画龙点睛的一句,让月华放弃了无谓的抵抗,将伏魔剑已不在她手中的事告知了二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梵笑到根本直不起腰,一手捶着桌子,一手拍着万里的肩膀。
万里面上平静无波,但眼中跳跃的光芒彰示了主人难得的好心情。
“想笑就笑,没什么大不了。”
月华郁闷地戳着盘子里的软桃,水灵灵的果肉上被捅的一个洞接一个洞,“伏魔剑被人下了诅咒,我又解不开,只好扔给西凡,谁让她能者多劳。”
千梵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这诅咒可真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见多怪。”月华言不由衷的搪塞着,实际她才是那个被吓得不轻的。
恶诅咒她见多了,没什么稀奇,但每当她碰到伏魔剑就会被电,这是她万万理解不了的。
万里评价道:“却有些匪夷所思。”
千梵咂着嘴感叹:“当时仙座的脸一定好看极了。”
记忆中西凡那张气到扭曲的脸再次出现,月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别说了,别说了。”
千梵道:“我要是西凡仙座,解了诅咒也不还你。”
这她倒才不在乎,心比天大道:“不怕的,我左右也不着急用,等她气消了就我了。”
万里忽然想到:“就这样将麻烦扔给西凡仙座,她没为难你?”
月华接过一瓣掰好的桃肉扔进嘴里:“为难谈不上,差点跟我翻脸倒是真的。好像还在飞鸾面前念叨了我好一阵子。”
被她如此轻易一句带过,是有些不厚道的。想当年她是脚底抹油,溜得快,耳根也清净了,只苦了离西凡最近的某人。
据飞鸾私下透露,在她把中了恶诅的伏魔剑扔下一走了之后,西凡几乎是每日到灵朝殿报道,骂了她整整三个月,没一句重复的,听得飞鸾耳朵都快起茧了。
被西凡的暴脾气摧残了三个月,飞鸾已然受不住,无奈之下,给始作俑者修书一封。
在看到送信的红鸾鸟时,月华已猜到一二。满篇的义正言辞,陈述的慷慨激昂,但在她眼里,寄信之人真正想说的就两个字:救命!
月华沉思良久,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冒着可能同时失去两位挚友的风险,提笔回信一封。
一字曰:“跑。”
收到一字信的飞鸾哭笑不得,大骂其没良心。以她对西凡的了解,必须让她把怨气发泄出来,她若敢跑,只怕灵朝殿不保。届时西凡就算不掀了她的屋顶,也会拆几根房梁泄愤。
万里道:“若有机会,还是想亲眼目睹一番伏魔剑的风采。”
千梵手中落羽箫转的飞起,摇头晃脑活像个天桥说书的:“这青锋伏魔剑,打从太辰上仙那时起,便已稳居神器排行榜之首,见一次,足以终身难忘。”
万里挑眉道:“愿闻其详。”
“好说。”千梵骄傲道,“说来我们蛇族可欠月华一个大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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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年前。
上代魔君因荒淫无道被神尊下令斩杀,其遗部余孽于某日集结,大举进犯地界。
在凡间出现重大伤亡前,蛇族太子千战临危受命,率六族将领于黑木山起兵,欲将其半路截杀,不料却中了敌军奸计落入陷阱,遭了围剿之困。
千梵偷偷摸摸跟过来凑热闹,本想趁机捡几个人头回去好交差,没成想小命差点折在这。
【大哥,已经打了三天三夜,再拖下去我们非弹尽粮绝不可。】
【闭嘴!这里是战场,先解决眼前的敌人,少想没用的。】
千战一脸肃杀之气,画骨剑凌空一挥,又是几只不怕死的妖孽被拦腰斩断,一命呜呼。玄青战甲已被染得几乎看不出颜色,溅血的蛇纹望上去甚是狰狞。
千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何尝不想冲到前线与千战并肩作战,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光是活下来,便已经耗尽全力。
【二殿下小心!】
若不是墨初舍身为千梵挡下致命的一击,恐怕他身首早已分家。
千梵惊怒交加,一边帮墨初止血一边骂娘:【妈的,龙族的援兵怎么还没到?他们干什么吃的,都死了吗?!】
千战也想知道答案,他心道龙蛇两族虽然历来交恶,但现任龙王龙牙乃是他的同窗兼好友,绝非不顾大局之人,除非…有人从中作梗,将消息半路截下!
千战心中不断转念,手上却不敢懈怠,然敌人越挫越勇,己方伤亡惨重,加之他的两名得力副将如今一死一重伤,纵是他再怎么以一敌百,也难以扭转整个战局。
在局面彻底失控前,作为蛇族最高将领的千战当机立断作出决定:
【通知六族将士,全军往仙山方向撤退!】
到了太辰山脚下,千战命全军休养生息,自己则望着山上若有所思。
千梵处理完墨初的伤势,跑过来问:【这就是仙山?】
千战:【嗯。】
千梵疑惑道:【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千战道:【肉眼看不到,但太辰山结界重重,以我们现在满身浊气的模样,是进不去的。】
【哦。】千梵道:【那哥刚才看什么呢?】
千战叹道:【若镇守此地的太辰上仙尚在,或许有办法帮我们挽回败局,可惜他…仙逝已久。】
那不是和没说一样。千梵更沮丧了。
【什么有蛇族太子带兵,万无一失,还不是照样被打的抱头鼠窜。】
这个冷嘲热讽的不用说,除了古木族的废柴太子叶煊不会有第二个人。
古木族在地界也算颇有声望,可惜已经被古木王这个油头粉面的大儿子给败的差不多。仗着有个擅吹枕边风的娘,糊里糊涂捡了个便宜太子,不思进取不学无术,仗势欺人的事不少干,却是出了名的惜命。被刀架在脖子上才来这么一趟,光护卫就跟了整整三队,上阵杀敌他排最后,结束后叫唤的比谁都欢。
千梵看到叶煊便气不打一处来。打从天道枢求学时就各种看不惯这人。他虽爱插科打诨,却从不贪生怕死,平生最恨的便是叶煊这样的鼠辈,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梁子也没少结。
【说我大哥不行,好,那你来!】
一张纵欲过度的蜡黄脸上满是不耐,叶煊打着哈欠道:【纸上谈兵谁不会,赶快想办法突出重围才是正经。】
千梵:【废话!没看伤了那么多兄弟,带着他们怎么走!】
【不带不就行了】叶煊一口嗤笑,【都是些残兵败将,留下也没用。】
他所谓的“残兵败将”,其中甚至不少是他的同族。
千梵紧握的拳头直发抖,强忍着不去揍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给你个机会,把刚才的混账话给我收回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叶煊向后撤了撤,想着有随侍在他应该不敢怎样,【道理明摆着,本殿也是为大家考虑,为了一群将死之人,连累我们一群好人,实在不值……】
“得”字还没说完,保护叶煊的两个随侍被千梵一脚一个踹飞,叽里咕噜滚出老远,叶煊也被提着领子高高拎起来。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
扣在脖子上的双手劲道十足,叶煊蹬着脚奋力挣扎,脸憋成了猪肝色,几下便离断气不远。
【千梵,放手。】
【可是大哥,他……】
【放手!】
被千战喝令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松开,叶煊像块破布似的被扔到地上。
【大敌当前,军心不可散,舍弟方才多有得罪,望殿下海涵。若信不过,千战可在六族面前立下军令状,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的,定是我蛇族。】
要换以前,叶煊必定得理不饶人。但刚从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知道怕了,才见好就收,唯唯诺诺的随便应承几句,赶紧和几个随侍抱团缩回了帐子里。
就在此时,天色突然暗下,乍一看以为是阴天,却是不计其数的妖魔鬼怪以遮云蔽日之势往太辰山方向飞来!
不过半日就卷土重来,震惊之余千战赶紧命所有尚能活动的将士与他一同出战,独留千梵与伤患同处。
【我也要一起去!】千梵拦住了他的去路。
千战望了眼地上躺着的伤患:【你带他们先行撤退,我来断后。】
【为什么不是我来断后?!】
当面顶撞兄长,千梵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不过这次,千战高举的手却没落在他的脸上,而是在头顶狠狠揉了一番。
【以后多听父王和母后的话,长大了,就不能任性了。】说完摘下头上象征蛇族太子的玄武冠,塞到了千梵怀里。
类似诀别的话语唰得红了千梵的双眼,玄武冠上紫青宝石荧荧闪烁,似嘲似讽,两条长长的穗子在手中颤抖不停。
妖邪大军压进,山脚上空顿时黑压压一片,千战的背影在他的视线中渐渐模糊。
【大哥!!!】
只见昏暗的天空瞬时被一道青光劈开!!
道行低微的小妖连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弹指间灰飞烟灭,遮天的黑暗随之消失大半,众人予以窥见天光。
【谁?究竟是谁?!】魔军大乱。
在他们认为无人镇守的太辰山上,女子一身如练的银麟战甲,从容不迫,立身阵前。
颈上抹绫皓白如雪,于风中猎猎作响,手持青锋伏魔剑,与妖魔的百万雄师正面对恃,毫无惧色。
袖中玉腕一抖,剑气凛然,青光流转,伏魔剑在凛凛寒风中发出阵阵低鸣。
双唇微动,报上名号:
【太辰,月华。】
【哈哈——!还当是神兵天降,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来守太辰,看来天宫是真的没能人了,哈哈哈哈哈!】
说这话的魔将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正是他面前这位连名号都没听过的女子,只用一招,便灭了他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
无视对方低劣的挑衅,月华聚精凝神:【犯我太辰者——死。】
那是一双看惯生死的眼。
美眸中迸射出的犀利压迫感十足,连久经沙场的千战也不觉浑身一颤。
【好!本将倒要看看,你如何以一人之力,敌我百万大军——上!】
魔将一声令下,妖魔蜂拥而至。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从月华唇边流出。
接下来的画面,让凡是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人无不刻骨铭心:因为月华的出现,六军士气大振,发起了绝地反击!血染擎空,杀伐千里,妖魔溃不成军,逃的逃,死的死。
正如之前所言,最终也没有一只妖邪能活着踏进太辰一步。
太辰月华,一战成名。
也正是那之后,千梵就黏上了月华,骂也骂不听,赶又赶不走,久而久之,只好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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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听得入神:“真可惜。”
月华:“可惜什么?”
万里笑叹:“相识恨晚吧。”
温馨的气氛没等泛开,就被某个没眼力见的一语戳破:“别逗了,她大你何止三万岁,你、我、我大哥加起来可能都没她……哎呦!干嘛又踩我?”
“你,说,呢。”
不知是否因为跟万里待久了,近几年月华愈发的开始在意年纪,哪怕自己是红颜不老的仙身,仍克制不住去在意。
“好好好,您老人家天生花容月貌,容颜万年不老,永垂不朽,风华依旧,行了吧。”
“我看你是欠收拾!”
“夸你也不行,说你也不行,你要我怎样?诶!疼,疼疼疼,真疼!”
这次不踩脚了,改拧耳朵。他越是呼冤月华下手越狠。
万里在一旁甚是欢喜的看着热闹,细心地剥好最后一个桃子,眉眼间满是笑意。眼看千梵被折磨得就剩一口气了,才大发慈悲的开口。
“说起来快要到你的生辰了罢。”
月华一个愣神让千梵得以逃之夭夭,“时间过得真快。”
揉着比另一只肿一倍的耳朵,千梵疼得龇牙咧嘴:“可不是,虽说一千年才过一次大寿,总感觉离上次过寿也不是很……”为了保命,后面的话被他又咽了回去。
万里道:“想想怎么过吧,你们有何提议?”
月华随便道:“我没什么想法,只要人多热闹点就好。”
“人多,热闹么。”
在这太辰山内,月华出不去,外人进不来,使得她小小的愿望近似奢望。见万里思考的如此认真,月华便有些后悔了。
“我随口一说,其实有你们两个陪我就够了。”
万里展眉道:“放心,我会想办法。”
接下来的几个月,万里经常在修炼之余一溜烟便跑的不见人影,最近甚至开始夜不归宿,有几次月华忍不住问他去哪,每每都被他搪塞过去,避而不答。
找千梵商量,这家伙只会一脸淫笑,说什么“差不多也到那个年龄了”。一点有用的建议都贡献不出来。
眼看离生辰越来越近,月华却愈发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