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里似乎并没有这样的传统,但出于我的习惯,还是给这条裙子取了名字,它的名字是‘破茧’,希望你能喜欢。”
多洛莉丝还记得贝尔纳黛特在设计图右下角留下的这行漂亮的花体字。
虽然自幼在父母的溺爱下长大,在许多同龄人早已经结束了基础教育的时候她还能继续在高等院就读,但无论多么努力,她都始终没有得到过身边那些贵族和天才同学的认可。
“乡下人”、“暴发户”、“平庸者”……每当她抱着自己的课本走向校门口,与那些结伴向校舍走去的女孩子们擦肩而过时,她的耳边总会充斥着这样的议论,有时候她也会赌气地想不然就这么算了吧,反正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多耀眼的人,可每当看着父母期盼的眼神,她还是没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来自四面八方的那些或惊艳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将她重重包围,就算清楚这些眼神可能只存在于今夜,也只存在于这里,她的心里也升起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破茧。
她这样的丑小鸭,原来也有如天鹅般振翅起舞的机会。
她的舞伴走上前来,眼里的惊艳还未来得及收敛,他按着心口微微弯下腰来,向她做出了邀舞的姿势:“多洛莉丝,你今天真的……我从来没想象过……额,我的意思是说,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当然可以。”
她忍下了声音里的哽咽,微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阿加莎看着那个女孩步入舞池,险些捏碎了手中折扇的扇骨。
她出身于戈德森最负盛名的占星世家,从小便是天之骄女,哪怕千里迢迢来到德维特求学,她也是沉星最耀眼的女孩,每年仲夏夜舞会的礼裙她都会在戈德森最负盛名的裁缝店订制,为的就是确保自己在舞会中掠夺走所有人的目光,从来没有人能夺走她身上的关注,现在一个乡下人却做到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恐怕在场的女性中唯一心态平和的人就是贝尔纳黛特了,她依然用手中的折扇半掩着脸,没办法,以血族的容貌就算她一切从简都足够惹眼了,更何况她身边还杵着一个弗拉德。
多洛莉丝引起的反响让她很满意,或许舞会之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与进账向她涌来了。
弗拉德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那个女孩儿身上穿着的裙子是你设计的吧?”那种线条流畅简约并且有大面积轻纱的裙摆设计他只在贝尔纳黛特身上看到过。
贝尔纳黛特没有回答他,而是从手边的长桌上拿了块点心塞进了他嘴里。
弗拉德明白了她不想声张的意思,他有些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你为什么不自己穿?”
“麻烦。”比起成为人群中受瞩目的焦点,她更喜欢躲在幕后闷声数钱。
她不准备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弗拉德,如果我现在想去找赫尔曼先生的话应该去哪里?”
“教高等魔咒的那个老头?他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应该在办公室里躲着吧。”弗拉德说,“你不会现在就要溜吧?舞还没跳呢。”
“作为血族你称呼一个连七十岁都不到的人类为老头就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吗?”贝尔纳黛特毫不客气地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还有相信我,今晚恐怕没有人会在意有没有人和你跳舞了。”
“……好吧,你说得对。”弗拉德已经能想象出这支舞曲结束后那个女孩被男男女女团团包围的景象了,“不过我和赫尔曼比起来,无论怎么看都是他更像老头吧?还有你找他能有什么事?”
“给你的学弟学妹们多增加一门选修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