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求求你,我真的是非常需要这份工作。只要你不辞退我,什么工作我都可以做。"罗红面朝黄丽珍,又是打揖,又是弯腰的,就差点儿没再次跪下了。
"唉……"黄丽珍再次叹了口气。其实这桩事情,说到底,谁是始作俑者,谁是被人当了枪使,她心里面亮堂得很。
但始终,陈萍是她学生,是她培养起来,而且好不容易坐稳在殡仪馆一个重要的位置之上。所以,黄丽珍唯有装傻,而将所有责任推卸到罗红的身上。
"罗红,你真的确保从今以后,再不会做有害于殡仪馆的一切事情?"黄丽珍沉吟了一会,终是决定给罗红一个机会。
"一定不会,肯定不会了。"罗红听到黄丽珍的这句话,就好像是听到了圣旨大赦一样。她连忙表态,那个脑袋点得有如小鸡啄米。
黄丽珍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罗红,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业务部你是不可以呆下去了,所以现在,我只有将你调进运输队,怎么样?"
"如果你不反对,从明天起就开始生效。"黄丽珍的话语看似在询问,然而罗红能有反对的权利么?
"啊!运输队。"罗红满口的苦涩。此时的她,唯有点头答谢。
"运输队。"李胜男亦是眉头微微一皱。运输队,顾名思义,就是殡仪馆用来接运逝者的车队,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因为运输逝者,除了要有搬搬抬抬的力气,还需要的就是胆量。毕竟每一次死人,死者未必就是安然地在家中离去。例如有些死于车祸,有些死于在河里,有些死于山上,甚至被人肢解,一块一块地藏于下水道或其他地方。
而这些尸体,便需要到运输队的人去打捞,去背着尸体,把它们一一安顿好。想想看,一具在河中浸泡多天,已经散发着特别味道的尸体,要求你去背它,你挺得住?
还有在车祸中那零离支碎的肢体,要求你去拼凑它。嘿嘿,单是想想那种画面,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运输队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力气、胆量缺一不可。
"老师……运输队……"李胜男想继续恳求黄丽珍,能否分配其他的职位给罗红。
然而,黄丽珍未待李胜男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说话:"只有这工种了,要是罗红不愿意做,那就算了。"
"没有,没有。我非常乐意,谢谢馆长肯给机会,我一定会用心做好这份工作。"罗红心里害怕黄丽珍会改变主意,于是连忙表明态度。
"唉……"李胜男无奈地向罗红投以抱歉的一笑,面对黄丽珍的强势,纵使是自己是老师珍爱的学生,亦是再无法改变分毫。
"好了,既然这件事已经解决,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黄丽珍向陈萍与罗红挥手。
"胜男,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罗红向李胜男深深一躬,然后看都不看一眼旁边的陈萍,径自推门离开了。
"嘿嘿……老师,胜男,那我也走了。"陈萍打了个哈哈,也告辞离开了办公室。
出到办公室外面,陈萍长长地舒了口气,拍拍胸口:"唉哎,终于熬过来了。"刚才在里面,她像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发表任何的言语,就是为了避免会刺激到罗红。
"想不到,黄丽珍这婆娘不但替我隐瞒真相,而且更是把祸水引到安心园那边。嘿嘿,看来平时的礼没白送!"过了关的陈萍,此时脸上重现笑容。
"喂……小红,等等我。"陈萍抬头看着走在前方不远处的罗红,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终究还是快步赶了上去。
听到陈萍的叫唤声,罗红的脚步一顿,但仅仅是一顿,便又立即继续迈歩前行。
"嘿嘿……小红,还在恼怒萍姐吗?唉,你要明白,处在姐的这个位置。如果我承认了是我所为,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我承认了,那么面临的可能是降职或者是离职,那么换别人坐上经理位置,你还不是一样做个小小业务员,有帮助吗?"走到罗红的身侧,陈萍展开她那巧舌如簧的业务本领。
罗红冷冷地看了陈萍一眼,没有说任何东西,自顾自地继续前行。
"所以最后,在权衡得失之后,萍姐才逼不得已选择了不承认。但你可知道,姐的心痛得就像被刀割一般呐!"陈萍用手"大力"地捶着自己不甚丰满的胸口,从眼睛里面硬生生地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
"那你为什么连求情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肯帮我求?还说什么心如刀割,依我看,是良心被狗吃了才对。"罗红终是停下脚步,杏目圆睁怒瞪着陈萍。
"唉……小红,你要知道,你是我的下属。下属犯错,上司不被牵连就已经算好了,还怎么求情?"看到罗红停下脚步,陈萍心中暗喜,继续说道:"而且你以为黄丽珍不怀疑我吗?错了,她肯定百分之一百怀疑我。一旦我求情,很有可能就弄巧反拙。到时候,我们二人都有进号子的可能。"
"所以,小红,为了大局着想,你怨姐自私也好,无情无义也罢,你原谅姐这一回,好吗?"陈萍一脸痛苦的表情。
"原谅?哈哈……你叫我原谅你,陈大经理叫我原谅你。你还好好地做你的大经理,而我……我就要去运输队,搬尸体捡骨头。哈哈……我怎么敢原谅你。"罗红掩肚大笑,甚至于眼角都笑出了泪来。
陈萍见到罗红状若疯颠,生怕一会又会事件重演,连忙向后退去:"小红,你放心,待事件丢淡,萍姐我一定会重新把你调回业务部的。"
"哼!"罗红收起笑容,眼中尽是嘲讽之意:"你不再次捅刀,我就求神拜佛了。"
"唉……小红……"看到罗红对自己的"误解"如此之深,陈萍深感无奈。
"反胃。"看着惺惺作态的陈萍,罗红只觉得想呕,她冷冷地抛下这两个字,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罗红,陈萍眼里一片森寒:"呸!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这只狗平时好用好使的,我会低声下气的来跟你解释。"
"好,既然这样,我让你在运输队也不得安生,看你到时不来求我,哼!"陈萍嘴角露出一丝阴笑:"看来要重新再培训另一只狗才行,不然,没狗的日子总是不习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