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名为"绮情轩"的西餐厅,雪曼便东顾西盼,找寻着那医生。一般这类的相亲约会,要么就是大家都有着共同相识的熟人在其中,要么就是穿着指定的衣服,在特定的枱号等待着。
"嘿,找到了!"雪曼拉着李胜男朝靠窗的座位走去。座位上正坐着一个头发梳得锃亮,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穿着一套合体西装的青年。整个人望上去,显得斯斯文文。
眼镜男的眼光也恰好朝她们这边扫来,见到她们二人,眼神明显一亮。看他正欲站起打呼招,但不知因何缘故,扬起的手掌放了下来,人亦继续回坐下去,并且眼睛望向了窗外。李胜男目睹这一切,好看的眉头不禁一皱。
二人走到枱前,雪曼轻咳一声,然后很礼貌地开声:"请问您是黄医生吗?"
眼镜男将流连于窗外的目光收回,转过头,故作恍然地立起身:"哦,哦。我是,请问您是??"
还未等雪曼回答,眼镜男便一拍额头:"啊哈,你们一定是雪曼小姐与胜男小姐了!唉,你们瞧我,光顾着想事情,有所怠慢了。不好意思,请坐!快请坐!"表情语气诚恳万分,并且热情地伸出了右手。
因为出于职业的敏感性,所以李胜男只是礼貌地一握眼镜男的手掌,便一沾而收。而反观眼镜男,对于李胜男的这般动作,脸上神色明显一变。
雪曼何等眼尖,她打着哈哈,连忙圆场:"对!对!我是雪曼,她就是李胜男。来,胜男,咱们先坐下,再慢慢聊。"
三人坐下,雪曼叫来侍应,随意点了两杯拿铁。眼镜男首先自我介绍:"鄙人姓黄,名禄生,是一名医生。在江州市也算是有楼有车,有自己的诊所。"黄禄生在说起这些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显得志得意满。
李胜男出于礼貌,强忍着笑意,心中暗自嘀咕:"姓黄,名禄生,又是医生的,那么还不是黄绿医生啊!谁还敢找他医治啊!"
所谓姐妹同心,雪曼显然也是想到这一点,她不动声色地在枱下踢了李胜男一脚,枱面上却满是笑容:"黄医生真不愧为江州市的青年俊彦,年纪不大,却已然拥有了自己的事业。厉害!佩服!"雪曼驾轻就熟地说着这些门面话。
李胜男对于雪曼的能言善道也是极其佩服的,不像自己,笨嘴笨舌的,对着相熟的人还好,要是对着陌生人,真是一棒子都打不出两句话来。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每天她对着死人要比活人来得多,那总不能自言自语跟着死人说话吧!
望着雪曼与黄禄生在热切地交谈,李胜男不由回想起与雪曼的相识过程来:那是一个初夏,她利用读大学时的课余时间去报读了一个美容班。
在美容班上,李胜男是一个不多爱说话的人。再加上那段时间,一向疼爱她的外婆又突然撤手西去,更是令她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少语。而那时候,坐在她旁边的雪曼,却是一个非常活泼的人,或许是看出了李胜男的不开心,因而雪曼不断地逗她说话,哄她开心。后来,在得知了李胜男不开心的缘由之后,更是经常地陪她、开解她。
两个都是年轻人,兴趣爱好又差不多尽皆相同,因此随着时间的沉淀,李胜男便与比她要小几岁的雪曼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了。
唯一所不同的,便是大家学成之后,分别选择了不同的职业。李胜男选择进了殡仪馆做化妆师,而雪曼选择了全城最具规模的"娇娜美容",在里面当了一名美容师。而由于日常的工作大都是与社会上的精英人士打交道,再加上雪曼的性格,因此雪曼的嘴皮子功夫就显得更加地麻溜了。
听着雪曼那客套的说话,黄禄生显得极为受落,面露喜色,但仍假作矜持:"哪里,哪里。江州市比我环境好的人多了去,只不过年龄或许没我年轻罢了,但那些人也算不错了。"
"唉哎,我去,这货的脸皮还真是子弹都打不穿呐。"李胜男差点把刚喝进口的拿铁喷了出来。
黄禄生用带有优越感的目光在李胜男身上不断打量,口里"啧啧"地点着脑袋:"李小姐,我听人介绍,你是在殡葬馆里面从事招待工作的,不知道是不是?"
"招待工作?"李胜男脑袋一下子还没有回过神。旁边的雪曼已然快口快舌地替她回答:"是呀,胜男是在殡葬馆从事招待的工作。"这个时候,李胜男哪里还不明白,肯定是雪曼隐瞒了自己在殡葬馆的工作岗位。
"嗯,作为新世纪的年轻人本不应该去岐视殡葬工作者,毕竟这也算是一份职业嘛!胜男你虽然说是从事招待工作的,不用去接触那些东西。但中国人还是比较传统的,始终认为在那里面做是带有晦气的。所以胜男你不如去换一份工作,或者来我的诊所帮忙也行,到时我们再处处看。"黄禄生左一句胜男右一句胜男的,显得很是熟络,而且那话中意思简直像是王子施舍乞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