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当初你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而选择了这份工作,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找一份平淡一点的工作,好好地谈个对象,别让妈妈操心了,好吗?"说到自己的丈夫,李母语气变得有些哽咽。
搬出已故的爸爸了,李胜男只觉口中苦涩:"殓葬师也是一正当工作,只不过是为逝者服务而已,妈妈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呢?"
"不是妈妈不能接受,而是你相处的对象不接受,你看你都相了多少次亲了。一说出你的职业,有多少人还能淡定地坐在那,没立即掉头就走的那些,算是有礼貌的了。"李母摇头叹气,一语道出实情。
"毕竟妈妈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而且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真不希望到我死那天还看不到你出嫁,更别说抱孙了。唉……到时候到了下面,也不知道怎么向你爸爸交待。"李母眼眶渐湿,越说越发激动了。
看见母亲的凄苦模样,李胜男的心在颤抖:难道选择一份自己喜爱的职业,这都有错吗?但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去驳斥母亲的。
"胜男,胜男,唉……看来当初是给你改名字的时候改错了,真的是胜过男子了。"李母拿起碗筷,立起身来。
"妈,你去哪?"明明看到母亲只是扒了半碗的碗,李胜男连忙问道。
"不吃了,没胃口,吃不下了。"李母拿着碗筷,掉头往厨房方向走去。
唉……想不到只是回来的第一天,便已是弄到如斯田地。结果,这一夜,李胜男辗转难眠。
早上七点左右,李胜男勉强睁开惺松的双眼,披上大衣走到楼下,厅中没人。走到母亲房前,轻扣门扉,叫唤几声,没人应答。
穿过公用的小马路,走到厨房,依然没有人影,不知道母亲这么早去哪了?也不打个招呼。
但想想母亲昨天的表现,李胜男心内苦涩不已:她肯定是还在生闷气当中了。
在厨房里翻寻一番,李胜男并没有找到作为早餐的粉面之类的食物。无奈,回到厅中,将一些盒盒罐罐翻开看了个遍,嘿嘿……在其中一铁盒发现了一包饼干,瞧着挺眼熟的,拿出一看,果然是自己曾寄回来的食品,但已经是过期了。
"莫非妈妈平时在家是不吃早餐的?她是这么虐待自己么?难道是因为我……?"李胜男只觉得自己胸口仿如被压着一块千斤大石,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习惯了吃早餐,一下子不吃,全身都觉得难受。李胜男便打算步出家门,到外面市集找早餐吃。
石板沙村四面环水,交通全靠摆渡,所以在村里是着一个小小的市集,以供应人们的日常所需。
集市从李胜男的家里走去,只需要大概是十分钟的时间。本打算就这般穿着拖鞋,搂着大衣出去,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很长时间没有去家乡的集市逛过了,趁着这机会,出去逛逛,也舒抒一下心中的沉闷也好。
于是,李胜男便稍微对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穿上鞋子便出发了。
石板沙的市集是在渡口前的一个比较空旷的操场上,摆摊档都井然有序地分左右摆开,中间则留一条空路让人购物行走。
"猪肉,很新鲜的猪肉!"猪贩子微笑着向李胜男点头致意。
"蜂蛹,蜂蛹,山上摘下的野蜂蛹,高蛋白,营养足。"几个用青色细网罩着的蜂巢,密密麻麻的野山蜂在蜂孔中爬出爬入,看得李胜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大姑娘,买马蹄吧!真正从石板沙田地里种出来的,有机食品,城里可是吃不到的。"摆卖马蹄的老大娘,大概是看到李胜男面生,还蹦出了一句有机食品的潮语来招揽她。
吹着晨风,且面对这么多热情而又带着亲切感的乡亲们,李胜男只觉得心里的郁闷仿佛被驱散了不少。
还是先找个早餐填肚先,李胜男抚着已经在抗议的小肚子来到了一间外面挂着一旗帜"云吞面"的小店。
小店里面很小,只能够摆上三张桌子,但店主把一些伸缩桌摆到外面空旷处,这样一来,便足足有差不多十张的桌子。
虽然有差不多十张桌子,但小店生意十分火爆,几乎每张桌子都是坐满了人,而且还有人在排队等吃。李胜男无奈叹气,也只有乖乖排队等候了。
或许有读者会奇怪,难道石板沙没有其他的早餐店了吗?为什么李胜男非要在那里排队等吃啊?
其实众位有所不知,这早餐店已是在石板沙开了有许多年头,这里除了有着李胜男幼时的一些回忆之外,而且它所弄的云吞面也算是石板沙的一宝。
普通店家所用的面条和云吞皮都是随意所制,有的甚至是向外购买的,这就导致了品质的不稳定,口碑亦不好。
但石板沙这家云吞面店却是数十年如一日,始终坚持着传统的手艺:手工压面。
手工压面有讲究,首先竹竿要够粗大,保证它有比较大的覆压面,以代替人的双手。
制作师父搓完面团后,把面团放置案头上,然后坐在已固定好的竹竿一头,脚带腰,腰带脚,一蹬一蹬,竹竿碾压着面团,并且要一边压打一边移动,让面团可以受力均匀。
最终制作师父把面团压成一条摊开的毛巾模样,让其发酵一两小时之后,面团便可揉拉成一根根银丝一样幼细的面条了。
在其整个制作过程中,面团是不加一滴水,也不会加鸡蛋,而是加鸭蛋,而用鸭蛋打出来的面既爽口而且充满了蛋香的味道。
云吞的皮亦是用此方法精制而出,至于馅料嘛!那就要看各人的口味而对号入座了。一般的人通常会选用猪肉、马蹄、虾肉,反正随自己喜欢。
好了,说了这么多,小说似乎是变成了食经,有点儿跑题了,呵呵。
现在说回李胜男,她排队等候吃早餐之时,一双眼睛自不然的东张西望,嗯?小店边上的洗碗池,一道佝偻而熟悉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妈妈……"听得呼唤,弯着腰正在洗碗的老妇人立起了身,侧头看向李胜男。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洗碗了?"李胜男跨步走到李母跟前,心口又开始有些堵了。
"怎么?我不能出来做事?"李母淡淡的说道。
面对母亲的淡然,李胜男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柔声说道:"当然不是。不过,我不是每个月都有寄钱给你吗?是不是不够开支?"
其实李胜男每个月都会从工资中拿出三千元汇给母亲,而三千元在石板沙这样的小村镇,如没有特别大或者额外的开支的话,用来日常生活,已是绰绰有余了。
"那些钱我没动,是打算用来置办嫁妆的。"李母语气依然平淡:"况且,我还没老得做不动事,整天呆家里,没病也会闲出病来。"
"我是怕你会过于劳累。"听到母亲这不似解释的解释,李胜男心中百味交杂。
"嘿……珠姐,把那张桌子收拾一下。"店内,一个正在烹调着云吞面的中年人冲李母叫道。
"好咧!"李母伸手在围巾上抹了抹,然后便打算去收拾桌子。
"妈,我来。"自己既然在此,又怎么忍心见得母亲劳累,李胜男抢在李母前面,把某张桌子上的碗筷给收拾了。
"你……"李母看了一眼李胜男,口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咦?珠姐,这个漂亮女孩就是你女儿?"店中,一正在包云吞的大婶听到了李胜男对李母的称呼,她目光在李母与李胜男之间徘徊了一下。
"嗯。"李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