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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久远的回忆

很多时候,斯卡特认为自己是不是对每件事过于敏感和担忧。他明确知道过去的自己绝非如此。什么时候开始发生这种转变的呢?他转寻找变的原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才会这样。人要做出某种改变,必定是发生了对自己产生深远影响的事,否则谁会吃饱了撑着做出改变。斯卡特凝神倒给曼斯的茶水,对方只喝了一口,就带着愤懑甩门离去。此刻,新一天的晨曦早就在大地铺陈开,学院的操场响起了学生嬉闹声,食堂的早餐香气隐隐约约飘进办公室,导师也在做着第一节课的准备。斯卡特相信,全员师生中,一定有人目睹昨晚闪耀天际的红色风暴。他身处七楼办公室,都能听到有人就此私语推测。要不了多久,事情的各种说法就会漫天飞舞。不过,他早就要求当事人缄默不语了。

现在,他的思绪全在庭审。当自己还是“法监会”会长时,斯科特主持过多次庭审。充斥房间的压抑和恐惧给受审者带来的心理压力不言而喻。如果他记得没错,夕耀和维查将成为第一宗请进庭审厅的学生。放在以往,是有专门的机构处理学生相关事务。斯科特能理解,召唤魔王这等大事,不交由“法监会”处理,还能交给谁呢?桌上的时钟走得也太慢了,才过去五十分钟,现在庭审进行到什么地方了?孩子们还好吗?他眼前恍惚出现了两具折磨得皮开肉绽的肉体,他们因为无法承受的身心双重煎熬,成为了还温热的尸体。犹如上一次魔法战争中,街道、树林、原野随处可见的孩童尸体一模一样。即便幸运的活下来,也是浑身淌着鲜血,缺胳膊少腿。对那次魔法战争中震惊的一幕,斯卡特还记忆犹新,一只幼小的手臂与尸首分离,沾满泥土的手上还死死抓住一个金色头发的洋娃娃。斯卡特曾找过女孩的身子,但没有结果。是不是这件事让他改变?他细细琢磨,微微摇头,好像不是。只是,这件事促使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人生,该如何度过。那会是什么事让自己变得敏感呢?思忖之际,一只白色鸽子从窗口飞入,落在桌面,随后变成一张白纸,这是助理卡迪尔发来的信息,此刻,他正在“法监会”。消息表明,夕耀的审问结束了,正在进行的是白瑞奇的审问,孩子们安然无恙。斯卡特悬着的心落下一半,庭审还没有结束,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事。纸张在斯卡特阅读后,化成一缕白烟,消散了。

他从椅子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夜,他没有睡觉,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发生这样的事,能睡着的人是罪该万死的。上课的铃声敲响,学院恢复了平静。他的心绪还是没有因此平复,乱糟糟的。远处的四仙峰与昨日没有两样,真希望是一场梦。

当白鸽再次映入眼帘,庭审结束了,所有人都安然无恙。不过,斯卡特深知,曼斯不会善罢甘休,就如同“乌夜事件”,他一直死咬中途消失的自己。这种偏执和固执会遮蔽曼斯的双眼,让他追得太紧太近,从而看不清事件的全貌。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这种追逐,犹如野兽狩猎,只要时机何时,手到擒来也是大快人心的。这也正是斯卡特焦虑的地方。

拜托特夫肯的事,他做到了,顺利把夕耀从“法监会”手中救出来。北旗家族虽然没有“六大家族”的头衔,但其声望并不比后者低。等等,斯卡特的一部分记忆在复苏。临近中午的阳光照在他闭合的眼皮,眼周的皱纹又多了,一道光从紧闭的双眼眼闪过,回忆流转到“乌夜事件”发生后的一小时。

斯卡特率队赶到四仙峰时,一切都晚了。就如这次一样,一切都晚了。黑色的夜幕下,四仙峰腹地的空地,一间木屋,一口空空的棺材,一个坑洞,一块墓碑,一堆土丘,一滩血迹,这一切昭然若揭的揭露可能发生的事。“法监会”的众人神色凝重,他们分散在不同地方调查收集。第一批队伍的二十来人,只有斯卡特察觉到现场的异样,是无形的气味,还缭绕在四周。斯卡特四处游荡,在现场嗅来嗅去,如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鼻子在不停的翕动,都发酸了。

“会长,在干什么呢?”曼斯叫住经过的斯卡特。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曼斯也动了动鼻子,扭动脖子,然后摇头。

“你继续忙。”斯卡特笑道,从曼斯身边走过。

曼斯愣了一会儿,又蹲下去,继续忙活。等他完成工作,发现斯卡特不在了。他询问现场的同事,大家都没留意斯卡特的去向。斯卡特的慌张神情却留在了曼斯心中,那不是一个会长该有的神色,至少曼斯这样认为。所以,当他继任“法监会”会长时,他就从不会让脸部成为反应内心世界的晴雨表。曼斯对现场的工作做出一番交代后,开启了“屈光之瞳”,时间扭曲下的世界展现在眼前,斯卡特的身影也随之出现。曼斯跟随其步伐,离开现场。途中他不断问自己,斯卡特说闻到一股气味,为什么自己没闻到?曼斯下意识捏捏鼻子,深吸一口气,尽量把气体吸入肺部深处,然而大脑反馈的信息只有森林的阴晦和潮湿之气。经过一段时间,他追随斯卡特迈出了四仙峰。不远处,埃斯学院的塔尖出现在眼前,曼斯心开始惴惴不安,斯卡特,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斯卡特循着愈发微弱的气味,进入了埃斯学院。这是令他惊愕的,心底生发出一万个为什么,为什么是埃斯学院!为了不惊动熟睡中的学院,斯卡尔悄无声息潜入学院,这对他来说轻车熟路。还在埃斯学习的时候,他就经常和曼斯等其他同学,利用所学的魔法穿墙遁地,学院的墙体于他们而言,是磨练技艺的道具。直到现在,他也这么认为。

他随着单薄的气味追踪到了图书馆,从门的一边没入,又从另一边出来,一阵强烈的风迎面吹来,让才踏入图书馆的斯卡特立刻释放一道防御盾,挡住强风。原来,只是他正对面的一扇窗户从里向外推开了,夜风灌满了整个房间,窗帘吹得翻飞。斯卡特大步流星赶到窗前。世界一片黑暗,他左顾右盼,发现了一个移动的身影,扇动的翅膀交替展现着月光的明暗。直觉告诉他,在树冠上方掠过的绝不是普通飞禽。他爬上窗台,站在窗框,随后纵身一跃,进行一段自由落体后,他浮在了半空,向前冲去。

在斯卡特身后的埃斯学院的图书馆窗口,出现了曼斯的身影,他发现了夜空中的斯卡特。曼斯也翻上窗台,正准备起飞时,四仙峰的干事联系了他,告诉他在现场的木屋中有惊人的发现。什么叫惊人发现?干事简单的告诉了他,让他倒抽一口气。他遥望越来越远的斯卡特,又侧过脸,望向四仙峰。突如其来的夜风,吹得他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晕眩感。他跳回图书馆,落在木地板,犹如列兵一样的书架站在两侧,吓了他一跳。曼斯回头,斯卡特不见了踪影,他不甘的转身离开。

在学院门口,他堂而皇之从门卫前穿过校门,门卫跑出去拦下他,被曼斯眼神逼退,又在看到他一袭“法监会”的制服后,连忙致歉。

四仙峰现场,干事迎上他,没有问他或斯卡特去那里了,而是径直把曼斯带进木屋,指向放在桌上的一枚手镯。曼斯拿起手镯,举到半空。制作手镯的材料是罕有的矿石,上面雕刻的花纹精致而生动,在烛火的映射下,明暗分明,凹凸有致。他转动手镯,不由再次倒抽一口气,这是一小时之内,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举动。他揉揉眼,再一次定睛——亚格齐尔家族的族徽。

手镯内环刻有一串字母,曼斯太阳穴的青筋暴跳,都快破裂了。

“副会长,有什么不对吗?”

曼斯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

“全境寻找亚格齐尔的拉莉姆!”

彼时,他只想找个可以依靠的地方,让自己歇歇。

下课铃声响起,斯卡特从回忆中抽身。下方通向学院的小径,夕耀等一行人出现了,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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