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陶阳!”一个叼着半块面包的男人对着另一个男人说道。
“早,今天又吃面包?”陶阳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他那厚重的黑眼圈仿佛在告诉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他熬夜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起得来,我那还用吃面包啊。”他接着说道“你这怕不是昨天通宵修仙去了吧,怎么样,渡劫没有?哈哈哈”
“您可拉倒吧,小爷我昨天可是用功学习到深夜,那修什么仙,小爷我现在困得要死。”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不等你了,小爷我先跑了,赶在早读前还能睡个几分钟。”
话还没说完,就开始溜了,留下刚在的林森在风中独自凌乱。
来到教室,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有的抄着作业,有的聊着天,或许是人少的缘故,倒也不是那么吵闹。
陶阳坐在位置上,挂好书包,双手扶在桌子上,一个头侧着脑袋趴在上面,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靠窗的好处,这时候吹来一阵阵凉爽的风,风止不住的扑向陶阳,并不猛烈,相反,很温柔,很温柔地将他包裹起来,浮动着他的头发,仿佛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每天都能这样吹吹风,在上课前睡一觉,那得多舒服。或许他心里这样想着。
他从小丧父,自记事以来,都是跟着母亲的,但母亲这几年来也生了重病,起初还能坚持干干活,但最近已经卧床不起了,家里也因为医疗费一贫如洗,还欠下了外债。所以他已经下决心等这个月一结束,便辍学打工。
所以这样能吹风等上课的日子,估计日后工作起来也会怀念吧。
“喂!陶阳,上课了,差不多该起来了喂!”林森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戳。
“啊?”陶阳用手揉着眼睛,努力的想清醒一下“上课了啊。”
“怎样?不上课你还可以睡一天啊?”林森嘲笑道。
“也不是不可以。”陶阳说了之后,便离开了座位。
“哥,你上哪去?不上课了么?”
“小爷上厕所去,有兴趣和小爷一起么?”
“嘚吧,嘚吧,等下被骂了就让你嘚瑟。”林森一脸不悦的抱怨道“我就是你爹,什么都要照着你。”
“那你这这是在天堂呢?爹?”陶阳知道林森老说错话,也就给他一个微笑走了,倒是林森想起来,反倒觉得那个笑容渗人。
来到厕所,陶阳洗了把脸,冰冷的水花扑在脸上的感觉倒也让他清醒了几分,这个月,没剩下几天了啊......
回到教室,陶阳果然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怎么?没听见上课铃么,怎么现在才回来?如果不想上我的课,你就最好别来,耽误了大家......”陶阳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仿佛那些刺人的话语根本没进入过他的耳朵。“回去吧,下次别犯了。”
他低着头回到桌子旁,坐下。“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叫你不听,现在被骂了,爽了?还有啊,那个,陶阳,刚刚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是......”还没等林森说完,陶阳就打断了他“行了,小爷我都没放心上,你瞎操什么心,行了啊。”
“我觉得你最近怪怪的,有什么事和哥俩说说?”林森试探着问道。
“小爷我本来就奇怪,怎样?再说了,小爷要是有事情第一个找你,还生怕拖不死你。”陶阳面露凶狠的说道。
不过在林森看来就好像一个扮鬼脸的小屁孩再开着不太搞笑的玩笑,一下子把林森逗乐了。
“林森!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仿佛是有千里耳似的,能听到任何风吹草动。
“啊,这个这个是因为......”林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名堂,老师就直接上嘴教育起他,陶阳也窃喜,看着他的囧样,但过了一会,他的表情又凝固了下来。
“刚才差点没骂死我。”林森刚坐下就发起牢骚。
“林森,”陶阳轻声地喊了一句。“怎么?心疼我了?”林森调戏道。“滚你大爷的,我想说,今天有空么,下午。”
“怎么?要约我?你不会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吧?”
“收起你的慈母心吧,小爷就是想找你吃顿饭,说点事,到时候再和你说。”说完,便称其课本接着睡了。林森无语了。
林森是陶阳的在校内和校外唯一的朋友,所以面对着辍学这样大的事,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突然不见了踪影,他总归是要担心的,而且陶阳也想着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够奢饰啊,陶老板,今天还请我吃串串啊,我以为是什么食之无味的麻辣鱼,小龙虾呢”林森调侃着走向陶阳。
“等了吧,有得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们两人来到用餐桌旁,坐下后,便不再开口。尴尬的氛围持续了几秒后,“你要吃什么自己去拿吧,我付钱。”陶阳终于打破了尴尬。“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可不喜欢听你给我卖关子。”林森倒也没动,坐在那里回应着陶阳。
“我可能不会上学了”
“什么?这么打的事怎么不和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觉得我会不帮你么?”林森说得面红耳赤,仿佛桌子也在抖动。
“瞧把你激动的,我说不上学了,是说我不在这里上学了,我转学了。”陶阳知道林森是个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但他不想拖累他,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林森情绪缓和了些许,但依然追问道:“这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转学?嫌我们学校风气不好?”
“我在乎什么好风气,我还不是就那样,就是一个亲戚在那当校长,想把我插到好班去,争取努力一年,能拿个毕业证。”陶阳说着,但视线老盯着桌下。
“行吧,有好东西都不和兄弟分享,那你告诉我在哪,咱也混进去做个好学生混个毕业证。”
“没和你闹着玩,你也别闹,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我不想闹得不愉快。”陶阳没好气的说道。
“谁他妈闹?陶阳,老子掏心窝子拿你当兄弟,你他妈有事也不和老子说,你有拿老子当兄弟么,你他妈一脸‘小爷我有事’的样子,还要继续编么?什么狗屁转学,你他妈就是有事。这顿饭你不请我,你不求我,你告诉我什么事,老子第一个帮你。就让你告诉我都这么难么?”林森也怒吼着。
“行吧,既然你吃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叫老板结账了。”说着便想把老板招来。
“行,不说是吧,既然你不把老子当朋友,那你以后也别在再出现在老子眼前。”
“你够了,”
“我够什么够!老子就你一个朋友,老子这么对你,你把我当傻子,还骗我,别说了,我现在不想说话了。”
“你以为我想么?”陶阳声音突然提高了几个分贝,“我告诉你,你能做到什么,你能给我一个亿?你能让我爸活过来?还是你能天天帮我守着晚上的夜班,不睡觉,还要照顾我妈?我活得够累了,为什么还要脱别人下水?你和我一起这么久了,你不会不了解我,小爷我就是累死,也不会放下我的尊严,底线,去求着别人,还把别人拉下水。今天就这样吧,后会有期。”说完一连串的话后,陶阳走了,留下林森一个人愣着,他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生气的陶阳。
连着几天陶阳也没来上学,林森去他家找他,也发现他早已搬了家。或许他的生命中也就不该出现陶阳,就好像陶阳也注定会失去他的这位朋友一样。他的人生是否会重新开启,又或是怎样,这冥冥之中又有谁会预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