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皇后离宫后,李承贤对太子说,“皇兄,既然母后走了,臣弟也不便多留。”
他这般说着,目光则看向楚襄,楚襄便笑了笑,“太子,微臣也告退了。”
李承恪挥挥手,着马公公送他们二人出去。
外面阳光正烈,碧空如洗,李承贤的心就跟着天气一样,好的不得了。“马公公,近几日皇兄恐心情不豫,您可得劝着点。”
马公公一张老脸笑眯眯的点头哈腰,“老奴省的,老奴省的。多谢齐王殿下。”
“诶,皇兄与我是兄弟,您且告诉他,只管安心就好。”李承贤自认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马公公点头哈腰连忙应道,直送二人到了重名门,齐王府和将军府的马车早在外头候着了。小太监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见自己主子出来,一溜烟过来扶住上了马车。
马公公挥了下拂尘,“齐王殿下,将军慢走。”
李承贤掀开车帘,笑了笑,“马公公请回吧。”话落,驾车的太监扬起鞭子,马车嘚嘚扬长而去。
将军府的马车紧跟而上,车帘挡得严实,看不见里头,但听楚襄的声音从里面轻飘飘传来,“请殿下安心。”
“老奴省的,将军也万事小心。”
“行了,您回吧。”
马公公这才松下笑僵的脸皮,眯着眼看向那挂着齐王府牌子的马车,少顷,朝地上啐了一口。
一旁的小太监赶紧过来,“公公?”
马公公问道:“高士呢?”
“被关进慎刑司了,”小太监揣测着意思,“公公可是要……”
马公公摇头,“不用咱们动手……不过好得是东宫里出来的,告诉那的人,别亏待了。“奴才知道了。”小太监恭敬道。
马公公嗯了下,“你去吧。”
高士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背叛了自己主子,在齐王那也讨不了什么好。马公公一面往显德殿去,一面思索着,看来还得提醒殿下太子妃那边的动静了。
马公公跪在殿内,头磕在青砖上咚咚响,“请殿下恕罪!是奴才老眼昏花,竟不知高士那个狗奴才背叛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李承恪扫了一眼,“怎么回事?”
马公公道:“高士受命于太子妃,留意殿下画上之人,后来奴才奉旨到各家宣旨,这个狗奴才认出县主府的嫡女便是殿下所画之人,上报给了太子妃。奴才点拨了他几句,想着他平时还算忠心,就没放在心上。却不想,这狗奴才就在奴才眼皮子底下和别人勾结了去,至此陷害殿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马公公声嘶力竭,说来惭愧老泪众横。他看着太子长大,谨遵皇后娘娘懿旨,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恃宠而骄,他如何对得起皇后和太子。
李承恪心里有数,也不多言,“待会下去领一百大板。”
马公公一再叩首,自知太子对他还是信任的,“奴才谢殿下恩典。”
言毕,直起身子快手点在自己身上几处大穴,竟是把内功封住,要实实在在受这一百大板。
“打完去找张御医。”
“谢殿下!”马公公道,“殿下,将军请您安心。”
李承恪笑了笑,楚襄肯说这话,便是做好了什么。想那未生去有一会了,顾仙懋也快入宫了吧。
马公公下去了,李承恪便去了偏殿。张御医在为姬桩悉心治疗,一旁陪着的还有太子妃,看着张御医下针快很准,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绪。
李承恪说明兰?太子妃一愣,转而福身下拜,“殿下您来了?”
“嗯,都起来吧。”李承恪说道,掀袍落座。
太子妃身边的福熹小心打量着太子脸色,之前大殿上皇上叱责太子,后又被皇后娘娘单独留了下来,其中变故不为人知。只是太子必然有话对太子妃说,便招呼着张御医和宫女太监都退下了。
李承恪坐在暖炕上,一眼就见到床榻上的姬桩。脸色没有刚刚那么难看,应该是张御医为她施过针了。殿内焚着安神香,这阵她睡得沉,掩去了疲累。
太子妃斟茶过去,“殿下,母后可是说了什么?”
“留在东宫为父皇诵经祈福。”太子答道。
太子妃疑惑:“这是为何?父皇走时并未禁足于您。”
李承恪笑了笑,并不应,反而告诫太子妃,“从今日起,你就留在丽正殿吧,没有传召不得随意出入。”
太子妃不明白,“明兰不懂殿下之意。”
李承恪摇摇头,似叹息似无奈,“你不用跟本宫揣着明白装糊涂,告诉你那妹妹,本宫不日向父皇请旨,武陵侯家的小侯爷可是相中她了。”
太子妃这才明白,太子是指她暗中指示明/慧对付姬桩一事。然而她自认做得隐晦,太子对她也从不怀疑,她却因为不甘心太子喜欢这样的女子。“殿下,臣妾知错了,臣妾知错了。”
李承恪看也不看一眼,“本宫尚无让姬桩入宫的打算,更无纳良娣之心。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且说你所做之事,真是叫本宫失望。”
说罢,一挥袖袍,竟是甩开了太子妃的手。李承恪虽不爱萧明兰,却也相敬如宾,她也如母后所言温良娴舒。
“你说说高士怎么回事吧。”李承恪冷冷道。
太子妃想到皇上审问姬桩入水一事,一众宫女太监皆说未曾看到,她料想不到是高士出来指证。
姬桩此人,且看她钦安亭献礼便知其一,若她真有心进宫,也无需伤人伤己。这般蠢笨的法子,也就是文国公府那个小姐能想出的。
太子妃当时留意到萧明/慧和容蓉互相使了眼色。他们二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太子怪罪下来,她当真哑口无言。没有太子的宠爱,她不过名存实亡的太子妃,那些被她打压的宫媛们,也要欺压在她头顶。
好像才想明白似的,太子妃一张雍容脸庞上一片惨然,她怕姬桩入宫夺了太子对她的宠爱,却绝没有背叛太子之心。
“殿下,明兰真的知错了,明兰只是叫高士留意姬桩,并不知他何时成为了齐王的走狗!殿下相信我所言非虚啊!”
太子妃说着,眼泪滑了下来。李承恪叹口气,扶她起来坐下。
他自是明白萧明兰爱他敬他,也不是她指使的高士。还是齐王有手段,收买了高士,一步步部下陷阱,企图置他于死地。
李承恪端起茶盏吹了吹,上好的碧螺春缭绕在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