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太太生日这天,天气并不太好,一直阴阴沉沉的,夏日里总是有这样的天气,是要下雨的征兆。
寿宴是晚上在帕萨饭店举行。
咏歆下午便吩咐莞慧给自己准备好洗澡水,泡了澡,又吩咐莞慧找来小黄瓜,贴在脸上做了个简单的面膜。
莞慧看的目瞪口呆,不明白小姐弄一堆黄瓜贴在脸上做什么,咏歆解释说这样可以保湿美白。
这种专业术语莞慧哪里听过,呆呆的问咏歆什么是保湿美白,咏歆懒得解释,便吩咐莞慧将自己所有的旗袍都拿出来。
她有些紧张,聂思远不光请了她自己去,还请了黎家二老。
黎家在京都也是名门,黎老爷虽然是个老好人,但并不是个一般人,黎家百年盛誉,没有一人敢小看,除了谢家。
黎老爷一回来就说要去找谢家理论,却被咏歆拦住了,若自己被退了婚,还要去人家家里闹上一番,那实在有够丢人的了。
那谢荣时说谢家要举家迁往香港,如今过了一个月,还不是好端端的在京都过日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既然人家这样嫌弃,自己何必还贴上去讨个没趣。
黎老爷看着女儿如此冷静的对待此事,也明白其中利害,如今女儿身边有聂思远,若两人能修成正果,估计没有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了。
咏歆没想到黎小姐先前有这么多旗袍,大大小小,姹紫嫣红,鹅黄碧翠的,莞慧见她挑花了眼,不禁打趣道:“小姐生了一场病,性子也变的开朗多了,以前就爱穿些黑的白的,哪里像个大姑娘,我就说穿上跟丧服一样,如今穿些色调开阔的,多好看。”
莞慧自小跟在咏歆身边,对咏歆的情谊胜似亲姐妹,旁人不在的时候,说话也随便,咏歆也不挑理,只是莞尔一笑。
没过一会儿,黎太太狄苏英就过来了,身后的老妈子拿着个红色的锦盒,咏歆问是什么。
狄苏英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马虎,第一次见公婆,还是人家的生日,竟连礼物都不想着准备。”
咏歆这才恍然,可不是么,一天竟紧张的顾着怎么打扮自己看起来好,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不禁双颊泛红:“还是娘想的周到,这是什么?”
黎太太使了个眼色,身后的老妈子就将锦盒打开,呈到了黎咏歆面前。
居然是把做工精致的羊脂玉如意,静静的躺在红色锦盒里,散发柔和剔透的光泽。
咏歆伸手拿起那如意,入手冰凉,沁入肌理,饶是她不懂古董,也看出这如意定然有些年头了。
黎太太见她看的出神,便解释道:“咱们黎家也没什么出彩的东西送给督军家,这如意还不错,是你父亲费力气淘来的,明代的东西,皇家流出来的,送给聂太太,不算太贵重,也拿得出手。”
“这是明代的东西呀?”咏歆唏嘘不已。
“好啦,不要看了,小心不当心摔了,我还要替你在准备一次。”黎太太宠溺的看着她笑。
咏歆吐吐舌头,小心翼翼的将如意递还给老妈子。
黎太太见女儿一副娇羞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高兴,女儿家到了年纪,没有什么比嫁个好人家更让他们这些做父母的高兴了,起先女儿与那谢家公子指腹为婚,黎家不过是看的谢家门当户对,谁知道那谢家公子长大了竟然变成那副不学无术的样子。
后来还被退了婚,她听了之后,虽没有太多表现,到底是生气难过的,那谢家与她黎家订婚,当初真的是高攀了,黎老爷不过是看谢家人品还好。如今谢家生意做的不错,就目中无人,竟然派个儿子就过来退了婚。
当真是不把他们黎家放在眼里,如今咏歆交的男朋友不知比那谢公子强多少倍,黎家这口恶气,总算是可以出了。
黎太太只是女人,在有见识,也逃不过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到底是有些斤斤计较的。
聂思远的车六点准时来到了黎家门口,开车来的居然是丁副官,咏歆看到他,心里的紧张便消去了一半,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旗袍,钩花如意襟,袖口有花边,一头青丝绾成高髻,耳垂上坠了蓝色宝石坠子,脚蹬黑色小牛皮鞋,本是很艳的色彩,应该配上浓妆才相得益彰。
她却脂粉未施,一张脸素雅洁净,被大红色旗袍衬托的超凡脱俗,比化了妆还要出众几分,丁副官见她走出来,犹如仙子下凡般,脚步翩跹。
脸颊不禁泛起一抹绯红,心跳也快了许多,看咏歆对他笑,心虚不已,忙低下头去跑着开了车门:“黎小姐请上车。”
咏歆客气的点点头,丁副官又将黎家二老请上了车。
帕萨酒店在京都城北,是座五层的白色英式建筑,门口立着侍应生,见有车停下来,赶紧跑过来开门。
咏歆第一次到京都比较大的饭店,恍然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现代,服务周到的侍应,光彩琉璃的旋转门,活色生香的美食美酒美人,心里闪过一丝痛楚,来不及细想,便看到聂思远迎面走了过来。
他穿了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衫,黑色领结打的端正,一头短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乍一看上去,像个粉面小生,但古铜色的肌肤却透露出他阳刚的本质。
裁剪精细线条合理的西装,将他一副好身材显露无疑,看上去愈发器宇轩昂,英姿勃发。
聂思远与她四目相对,隔着众人相视一笑。
“老师,师母,你们来了,赶紧请进。”他热情的招呼黎家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