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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回家

林蝶把行李箱送到卧室,刚坐到灶下打算帮忙填火,蚊子就吹着冲锋号纷纷向她扑来。她双手一起拍打,一会儿的功夫还是被叮了几个包。

“赶紧去拿蚊香点上!”妈妈笑着吩咐道,看得出来林蝶回来妈妈也很高兴。

“你看蚊子就不咬我!”妈妈笑道。

其实怎么可能不咬她呢?只不过是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妈妈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黢黢的颜色,即使有蚊子咬,不仔细找的话根本发现不了红包的。

林蝶想起来当年住在老房子的时候,那时候只有一间卧室,父母的床正对着姐弟三人的床。夏天的晚上,房间里的蚊子“夯夯”的响成一片,就好像现在城市里机器施工的声音。两张床的帐子都有很多破洞,虽打了补丁,蚊子还是能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钻进来。

林蝶记得,那天晚上她迷迷糊糊的醒来,听见爸妈在聊天。她听见妈妈小声的对爸爸说:“把我们的帐门开大一点,这样小孩帐子里的蚊子就少了。”

林蝶不知道她是从多大开始记事的,那时候她应该还很小,但是这一幕却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长大后从一篇文章里看到类似的情节,她对这一幕的情景印象更深了。

爸爸还没有回来。林蝶在院子里摆好桌子,稀饭用大盆盛好放在桌子上凉着,这样爸爸回来就可以直接吃饭了。担心有蚊虫落到里面,她又在上面盖了一个罩子。小狗皮皮伸着舌头端坐在饭桌旁守护着,家里猫狗从来不会趁人不在旁边时偷吃。

林蝶知道爸爸现在在建筑工地上做工,他没有手艺,只能当小工人。有时候跟着包工头在附近的村子里给人盖房子,有的时候还会去稍微有点远的地方修路。工资比窑厂的稍微高点,却是同样的辛苦。

天黑了,爸爸才回家。知道林蝶今天回来,他还拎了一小方便袋林蝶爱吃的卤菜。

林蝶赶紧打来了井水,爸爸简单的洗了一下满身的灰尘就坐到了饭桌前。

半年没有见到爸爸了,他比以前更黑更瘦了,皱纹已经和他的双眼皮一样的深了。林蝶庆幸是,父母对姐弟几个一视同仁,他们毫无私心,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子女。虽然劳累,爸爸却一直有个乐观的心,家里虽然清贫,却也一直是欢声笑语不断。一家人相亲相爱,在林蝶的心目中,没有比家更温馨的地方了。

天气热,中午吃完饭下午还要干活,不能喝酒,所以爸爸每天晚上会喝上一瓶啤酒来解解乏。

还记得连一瓶啤酒都喝不起的年代吗?那时候,姐姐刚上小学,林蝶还在玩泥巴,弟弟刚刚会走路。爸妈整天都在水里抽麻绳,抽出来晒干卖,挣点零花钱。有一天傍晚,爸爸偷偷的去小卖铺赊了一瓶啤酒。

家里的贫苦压垮了妈妈的神经,和爸爸吵一架后,晚上她悄悄的走了。爸爸和村子里所有人都出动了去寻找,没有人能找到。林蝶和林健不停的哭,稍微懂事点的林丽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捉虫子哄着林健。

天还没有亮,妈妈自己回来了。林蝶长大后,妈妈曾经告诉她:“我一直躲在家后面的大柳树上,我本想一走了之的,但是听见你们姐弟的哭声,怎么也狠不下心……”

现在爸爸当然不会连瓶啤酒都买不起了。

今天爸爸竟然问林蝶:“小蝶,你要不要也喝一点?”

“好啊!”林蝶赶紧去洗了两个杯子,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又给妈妈倒了满满的一杯,至于爸爸,他直接用瓶子喝就行啦。

轻轻的抿了一口,还不待她咽下,一股气冲进她的嗓子又从鼻腔里冒出来,苦苦的带着啤酒所特有的醇香,林蝶赶紧吃了一口菜。

“你这酒量不行!”妈妈笑道。

从那时候起,林蝶爱上了这个牌子的啤酒,其他牌子的啤酒她都喝不出那种醇香的味道。

晚上,爸爸妈妈是在平房顶睡的。夏天的早晨,四点多天就大亮了,林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不好意思再让自己的睡姿暴露在邻居们的视线里,就在卧室的地面上铺了一张凉席。以前暑假午睡时,她经常这样睡,水泥地下面的泥土本来就有寒气,再加上有风扇吹着,所以并不觉得有多热。农村里没有路灯,四周漆黑一片,蟋蟀、蝈蝈、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显得夜格外的宁静而安详,梦中,她和郑枫面对面坐在食堂里,郑枫一直看着她温柔的笑。林蝶这一觉睡的格外的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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