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夕来到陈叔的九里香菜馆。
因为这里也要拆迁,铺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仅有两幅桌凳。这是陈叔为了照顾坚守这里的老人特地留下来的。
辉哥一个人占据了一张桌子,桌面上四菜一汤,还有一瓶当地名酒诗仙阁。
看得出来,辉哥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了。
林夕走到桌子另一边坐下,看着有些犹豫不定的辉哥。
“辉哥,到底是什么事啊?”
辉哥看着林夕有些过于年轻的脸庞,咬咬牙,向林夕慢慢说道起来。
原来,随着诗仙镇的拆迁,辉哥和他的小伙伴们也就没有了生存的土壤。这次工程用得着他,但是以后呢?
对于辉哥这样的老大来说,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的问题,还要考虑自己手下一帮兄弟的生存。以往靠着诗仙镇,好歹还能混一顿酒肉、快意恩仇,以后呢?
“如果没有办法把兄弟们的心收住,很多人也许很快就会走上邪路,等着再进去了。”辉哥有些苦闷的说。
“唉,你还小,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来,喝酒!”
事实上,上午听到林夕的讲解,赵辉就心中一动,但却始终没有找到要点。
从侦察兵退伍回乡,赵辉闲着没事干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他身手好,为人又很四海、讲哥们义气,渐渐混成了诗仙镇的大哥。
可大哥不是这么好当的,作为本地人,他不能真的去鱼肉看着他长大的街坊;作为大哥,又不能不考虑兄弟们的生存和出路。
看着面前还有些稚嫩的脸,“我和他说这些干什么?!”赵辉苦笑一声。
林夕笑了笑,二话不说拿起酒杯和辉哥碰了一杯,一口喝下。辉哥看着面不改色的林夕,眼前一亮:“好兄弟!好酒量!”
林夕笑笑,对辉哥说,“我年龄是小了点,帮不上辉哥你什么忙。但是就辉哥你的情况,有点建议您还是可以听听的。”
辉哥有些诧异的看着林夕。
自己这几天实在有些苦闷,好容易遇到一个不是道上的、还算看得顺眼的林夕。一来想诉诉苦,二来是抱有一丝幻想,看看能不能通过林夕和李队搭条线。但在等林夕这段时间,辉哥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首先李队那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听说府尊的面子都不买。二来林夕太小,又是远方亲戚,就算能在李队面前说上话,也不可能决定自己和手下三四十个兄弟的大事。所以在刚才,这顿酒就变成了单纯的诉苦,压根没想到林夕还真能给自己建议。
林夕笑了笑,“其实路不是没有,就看辉哥你愿不愿意带着兄弟们去走。”
林夕顿了顿说,“城镇化建设越来越快,需要建设的地方越多,辉哥你现在干的这个拆迁工作就越来越重要。守法良民那是大多数,但总会遇到那种漫天要价死不悔改的刁民。这就是你们将来存在的价值。”
说道这里,林夕变得严肃起来,“但是,有一点一定要注意,不得欺压良善,不得碰触法律。老赖想要耍赖,但肯定没有你们擅长。拆迁公司、催债公司,还有你手下有老偷惯犯吧?管不住自己的手?为什么不整一个开锁公司?既便民又赚钱。”
这才是99年,在沿海或者已经有这些公司开始出现了,但在蜀中,林夕的这些点子无疑是非常超前的。
看着两眼放光的辉哥,林夕沉声说道,“这些都可以做,而且大有前途!但是有一点,必须正规公司化管理,必须去衙门里注册,必须能管住自己的手!”
“如果……”
“没有如果!如果有人伸手,你作为老大,就得负责把这只手剁了。当然,我说过,不得碰触法律,你只能用法律去剁这只手。”
林夕的语气很严厉,在辉哥看来那一瞬间仿佛是李阎王当面。
沉思了好久,辉哥拿起酒杯喝林夕一碰,“好兄弟,你点醒了我。说得对,剁!”说完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
林夕把酒杯慢慢拿到嘴边,慢慢的喝掉。放下杯子,林夕看着眼神凶厉的辉哥,“说完了不开心的,再来谈点开心的?”
辉哥哈哈一笑,“兄弟你先怎么开心?等着,我给你几个小妹过来!喜欢什么样的?”
林夕无奈的摇摇头,“刚才在王老头家的事情,你没点想法?”
辉哥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倒是有点影子,但我始终抓不住重点。兄弟你刚才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指点指点老哥呗?”
林夕轻轻一笑。“猫笼子是大约五年前王老头儿子掌权的时候,下面实权处长又托关系又送礼,还花了六百块钱才请到工艺大师定制的,猫链也是,当时花了三百。两样总计九百块。”林夕说到这里停了停。
辉哥有些迷惑,“妈的五年前平均工资才三百块,这些家伙花了三个月工资就做了这么两件东西,还有送礼、人情?”辉哥有些愤怒。
“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现在值钱了?”辉哥说。“可是你也说了,这东西风吹日晒雨淋,已经半残了啊,明明就已经旧了嘛……”
辉哥困惑不解的问。
“五年前九百块,现在五千都不止。东西有损坏,但是损失远小于增值。”林夕笑了笑,“这两样东西现在拿到一线城市,最少能卖六千。”
辉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夕,“你疯了吧,会有人花六千买这些东西?”
“哈哈,现在大城市一只纯种的波斯猫你知道多少钱吗?最少三万起。你觉得养得起这种猫的人,会缺这六千块?何况这东西可以说是非常罕见,就拿省城来说,三万的波斯猫少说有一百只,可我的猫笼子只有这一只。”
林夕有些感慨,“让两个堂堂工艺大师来做这两件东西,可以想象中间花了多少人情。这两件东西,可以说是绝版啊。”
辉哥怔怔的盯着桌子上的酒杯,突然拿起一口喝掉,有些咬牙切齿的说,“NND,活了三十岁才知道我赵辉活得不如一只猫。省城不到两百公里,那边的人有钱到这个地步了?”
辉哥停了停,继续说到,“我大约明白你的意思了。拆迁的确很容易搞到类似的东西,可我一不认识这些,而来没有销售渠道。恐怕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做。”
说完赵辉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夕,“小天,要不你过来帮我怎么样?一来公司化管理我不会,而来这些之前的东西看来你很有经验……”
“我还要读书啊。”林夕有些啼笑皆非。
“读书也不妨碍你做这些事情。”辉哥说,“当然我也会另外找人,但你干的那份我肯定算给你,亲兄弟明算账。”
辉哥又说,“何况这次拆迁就是这几天,诗仙镇这么小,我又是从小在这里长大,街坊邻居多少有点情谊。你帮我先看着几天,把这次的拆迁先做完,下次的事下次再说。”
林夕听到这里,也有些心动。
按照行程,马先生还没有到省城来,自己这几天也是闲着没事干,不如试试看看辉哥这条路行不行,顺便也检验一下自己的特殊能力,是否真的有效?
想到这里,林夕拿起桌上的酒杯,对辉哥说,“好,我还有三天时间,咱们下午就开动,争取三天把事情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