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简尘救场
萧中高一（3）班，除了蒋沛珊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之外其他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
班主任唐老师一个手叉着腰一个手拿着教鞭站在大会堂中间安排每个同学要做的事情，她两样放光身板笔直仿佛穿上宇航服不用火箭承载就能直冲云霄的宇航员。她之所以这么卖力是因为，她知道她们班负责的这个事情是比表演节目的班级更要重要，那就是——后勤工作！
“赵子惠你和李冬冬去铺红地毯！班长去办公室把黏贴版拿来！还有卫生委员带着一些女生去擦台下的凳子！争取在两点之前整理干净！”唐老师拿着扩音器对着下面像无头苍蝇一样瞎忙的学生发号施令。
蒋沛珊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拿书盖着脸。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班里有集体活动蒋沛珊都拒绝参加，而唐老师也没有任何争议，她知道蒋沛珊和其他学生不同…
“啊…”
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像林黛玉那般的女生抱着洗干净的帷幕匆匆忙忙从蒋沛珊眼前跑过去。但是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膝盖和手臂都擦破了皮。蒋沛珊走过去扶她起来。
“谢谢…啊…蒋、蒋沛珊”
这个女生看到扶她起来的人是蒋沛珊时心里小小的惊呼了一下，因为在班里，蒋沛珊根本不会搭理别人更别说帮助别人了。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务室”蒋沛珊扶着她起来，口气里比从前温和许多。
“没关系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能麻烦你帮我挂一下帷幕么？”女生看蒋沛珊似乎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就用恳求的语气说。
“嗯”她拿起女孩怀里抱着的帷幕就转身走了，留下原地惊讶的已经石化了的女生。
蒋沛珊小心翼翼地登上了铁梯子，她把帷幕的一半放在铁梯上一半拿在手上，把帷幕上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勾挂在天花板的铁杆上。挂小勾的数量越多身体就要越倾斜，现在蒋沛珊已经挂了十几个小勾了身体也接近了扭曲状态。
“喂，你行不行啊？还是我来吧”
景川站在铁梯子下面，令人着迷的脸上充满戏虐，他也没想到平时对谁都漠不关心的蒋沛珊居然会帮班里最常常被欺负也是人缘最差的女生。
“你、你就别乌鸦嘴了…啊！”蒋沛珊想努力挂上最后一个勾但是身体受大地的吸引力摔了下来，而她踩着的铁梯子也有些不稳当地左右摇晃。她两眼一闭心想：这下可完了。
伴随着班里一些女生的惊呼蒋沛珊感觉自己摔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这个怀抱在接住她的一瞬间又把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压在了地上。
“哐啷”
摇摇晃晃的铁梯子毫不客气地砸在了景川的右肩膀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地望着身底下瞪着大眼快要哭出来的的蒋沛珊，他对她说：“我说我来，你还不听…”说完，景川皱了皱他浓密的眉毛，他感觉到眼前蒋沛珊的样子变得越来越模糊，而身体越来越沉重重，在闭上眼睛的一刹那毫不客气地摔在了蒋沛珊的身上。
“景川！”从地上爬起来，她着急地拍着景川的脸，但是面前这个一向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大男孩只是安详地闭着眼睛。她知道景川是疼晕了过去，被那么重的铁梯子砸中，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
“快打120…快打120啊！”蒋沛珊接近嘶吼状对身旁围绕着的同学说，大家都被蒋沛珊这句话和这种神态激醒了快速地拿起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景川的五官像古希腊的人物雕般深邃，他躺在柔软的病床上，周围的白色包围着他像童话中等待真爱一吻的睡美人，不对，应该是睡美男才对。突然，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接着抬起了整个眼皮，眼前白茫茫的天花板和鼻尖突如其来的花香，恍惚间他以为他到了天国。
“啊…痛”
他想活动活动肩膀，但是厚厚的石膏限制了他的动作，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环顾四周，看见旁边不远处椅子上蜷缩着的蒋沛珊，她睡着了。
真是个笨蛋，干嘛不睡床上…
景川这样想着，他走下床想看看熟睡的她。但是吱吱嘎嘎叫响的床还是吵醒了像睡莲一般美好的蒋沛珊。
“你醒了？”景川问蒋沛珊。
“这句话是我该说的才对，你昨天晕过去了把班里的人吓个半死”
蒋沛珊走到他旁边，给他倒水。然后按下了护士铃。对他的口气第一次这么亲切，这种难得的温柔让小景川心里的小恶灵的劲儿上来了。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揽过蒋沛珊把她贴在胸口，任由蒋沛珊怎么挣脱他都不放手。
“他们担心我我所谓，我只想知道我可爱的珊珊有没有担心我呢”景川把他那张好看的脸贴近蒋沛珊此刻冰冷中带着微微害羞的脸，两个人对视的时间像漫长的一个世纪。
“咳咳咳…我是来复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不知道叫姐姐还是阿姨的护士走了进来，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景川听到这没有眼色的声音时脸一下子就变黑了，他转过身子看着护士，目光没有了平时的小邪恶多了一份凛冽。
蒋沛珊心想，得救了。她挣脱了景川的怀抱走到了护士面前对护士，满脸装出来的担忧好像真的一样，她说：“你还是快点检查他吧，好像把脑子也摔坏了”
“是么！…这是个大问题…我去叫医生…”护士好像真的相信了蒋沛珊的话，她走到景川面前瞧瞧这悄悄那。景川被瞧的发毛了。
“看看看看你个头啊！老子脑子好好的！”
蒋沛珊走出病房，她听着屋内景川愤怒的吼声不由自主会心一笑。她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一路上她看见匆匆忙忙的手术队伍，也听见从病房里传来的呻吟声，心里的恐惧像奋力生长的爬山虎占据了她整个心脏。从小她就对医院十分恐惧再加上羽就死在这样一个安静得要死不活的地方，这让她对医院的恐惧又加深了，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医院的长廊，好像走晕了。最后，索性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双手环抱着腿把脸埋在下面，听着那些长长短短的呻吟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
“谁！”
蒋沛珊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她身旁，她敏感地抬起头望着旁边的人，竟然是简尘。
“我”简尘轻轻的说，他转过那张男人中的极品，帅哥中的精品的脸，黑如子夜天空的瞳仁中闪烁着一点点担心，他的目光在蒋沛珊身上游走，直到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伤的时候眼中的担心才荡然无存。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有些惊讶他们竟然是同时问的。
“看朋友”
两个人被这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弄得有些尴尬，蒋沛珊轻轻地笑了笑，而简尘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两个冰冷安静的人聚在一起最多的就是沉默。而他们两之间就陷入了那沉默之中。
“你好像很怕？”简尘开口说。
“嗯，我害怕医院，这个地方有我不好的回忆”蒋沛珊又恢复了那个蜷缩的动作，她本来就娇小的身体又缩成了一团感觉又变得脆弱了。
“是谁过世在这里了么？”
“呵呵…你好聪明啊…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这样啊”简尘没有问是谁，他知道那个人一定是蒋沛珊心里的痛，所以他宁可管住好奇心也不希望伤害到身旁的她。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蒋沛珊的目光望着地板，空洞没有焦距。而身旁的简尘则望着走廊尽头的窗户，窗户里透进来金灿灿的暖光照在匍匐在窗台上的小孩的脸上，好像灵魂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简尘，该走了”
一个穿着Gucci套装的女人走到了简尘面前，蒋沛珊抬起头看着这个美丽又惊艳的女人呆呆的，她想自己的母亲也这般美丽而大方。
“哦，那蒋沛珊再见”
简尘站起来，临走前他宠溺地揉了揉蒋沛珊的头发，然后跟着Gucci女人走了。
蒋沛珊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徘徊在眼睛里的眼泪不要流下来，她心痛地冲那个离开的身影说了句：“哥哥，再见”
仿佛时间的长廊，跌跌撞撞走不完。
只知道向前移动，不管身躯如何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擦肩而过的那些路人他们是是非非的声音，指引着我们走向。
或是阳光人生或是悲惨世界。
又是悠闲的一天，经过昨天的教训，蒋沛珊已经知道画一张医院的地图，不会让自己再迷路。她提着从餐厅里买来的水煎包走进了景川的病房，病房里因为几个人影的出现而不那么空旷得让人发毛了。她大概环顾了四周，唐老师坐在另一个病床上不时叹着气，两个打扮得很时尚的女生坐在景川的床头边很担心他的样子，还有站在窗户边的一个同学和两个陌生男子。
蒋沛珊用余光轻轻瞟了一眼床边的女生，她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搜索大脑里关于她们的记忆，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景川时他身旁两个女生就是她们！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啊…珊珊她们是我的朋友”
景川连忙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他的表情像一只犯了错的萨摩耶。而蒋沛珊看都不看他就把饭盒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唐老师身旁玩手机。恢复了平常的云淡风轻。
“蒋沛珊？我右手坏了你喂我吃呗”
“我很忙，别人喂吧”
她还是没有抬起头，自顾自地玩手机。景川气愤地别过脑袋也不再看她，小小声嘀咕着：“完了，蒋沛珊生气咯”景川我来喂你啦啊“两个女生里一个戴着红色无边帽和咖啡色美瞳的女生走出来，她绕过到病床另一边大开饭盒，用她贴满水晶指甲的手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一个水煎包放在景川面前，满脸的谄媚相。
“我不吃，拿走！”景川烦躁地把面前的水煎包推开，他瞪着面前的女生说：“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烦我，谁让你们来这里了？滚啊！”
被景川这么一吼，整个病房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两个女生泪眼汪汪的望着他，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我说，滚！”景川怒气冲冲地站起了来，两个女生吓得连忙跑到了门口，用小到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们下次再来”。蒋沛珊无意识地抬头就撞见了她们有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你不吃是不是？那我扔掉”
蒋沛珊站起来拿起桌子上剩余的水煎包准备扔进垃圾桶，但是从手臂传来的拉力却让她不能这么做，她错愕地转过头望着景川，他正低着头拉着蒋沛珊的胳膊，脸颊还烧起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他说：“我吃”
“你们能不能别打情骂俏了？现在的重点是晚上怎么办啊！”唐老师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瞪着病床上用左手优哉游哉吃着水煎包的景川。
“对啊，景川老大，你是主唱不能没有你啊”说话的是班里的那个同学，他叫李东浩。蒋沛珊清楚的记得，在景川还没有转学之前，这个叫李东浩的在班里简直是叱咤风云，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欺负学校的同学，就像高级的痞子一样。但是遇见了更高级的痞子，景川。他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了。
“你们随便找一个就行啊…只要会唱就行了，吉他有李东浩，贝斯有董南，架子鼓有L，咦？对了！”景川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望着身旁面无表情的蒋沛珊说：“蒋沛珊不是会唱歌么？而且唱得比我好听多了！”
唐老师和李东浩：“什么！”
窗户边一直不做声的两个陌生男子：“什么！”
蒋沛珊：“什么”
景川：“都是听不懂人话的”
“我拒绝”蒋沛珊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去，她站起来走向门外说完“你们找别人吧”就打开门扬长而去。
“蒋沛珊一直都是这样，班里的集会她从来都没有参加过，算了算了想想别的办法吧”
唐老师无奈地走到窗户边，她眼睁睁看着楼下的蒋沛珊渐行渐远，在心中失望地叹了口气。
那孩子什么时候能敞开心扉？
十二月三十一日终于到了。从傍晚开始就有陆陆续续的学生走进大礼堂，他们穿着整齐的校服笑靥如花，每个人都很期待这次的联欢会其中以高一新生最为明显，这毕竟是新生们在高中生涯里参加的第一个联欢会。
负责幕后的高一3班在后台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是主持人的妆没画好一会儿是谁谁谁的衣服不合身一会儿又是演出表的那里有些小问题。唐老师拿着教鞭穿着一身剪裁合适的小貂皮，她本就有男人缘的长相再花上精美的裸妆看起来就像欧洲国家年轻的女王。
“老师啊，第五个节目就是景川的乐队表演，他怎么还没来啊？”云杉小跑到唐老师面前，从她的穿着和妆容可以发现，她是今天晚上的女主持。
“景川受伤了，少一个节目校领导应该不会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你快点上台吧”唐老师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毕竟每个校领导手里都是有一份演出节目的拷贝的。
“老师，我来”
从后台的门口传来一个轻飘飘但是又十分坚定的声音，唐老师惊讶地转过头望着门口气喘吁吁的蒋沛珊。
“可是，景川的乐队都没有来，你又不可能一个人独唱”唐老师有些欣慰地看着蒋沛珊，她想：就算这次被校领导骂也值了，毕竟让这个从来不在乎班集体的孩子能有了转变。
“没关系，我可以”
“那你要唱什么歌？准备伴奏了么？”
“清唱，老师请你相信我”
“这…好”
蒋沛珊听到犹豫不决的唐老师终于决定了她的表演，她舒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像初春照在雪山上的阳光般温暖，唐老师彻底被这个一尘不染的微笑震撼了，她也渐渐相信这样一个仿佛天使般的少女一定能唱出不一样的声音，即使是清唱。
“第四个节目，高三6班四手联弹《月光》”唐老师望着台上已经轮到第四个表演了，下了个就是蒋沛珊的清唱，她还是有些紧张，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
